隔日清晨,县吏陆续回到官舍,处置公务。
但如县尉董巍,诸曹吏,如功曹徐汇等人,方至官舍,即被请来刘祈主事厅舍。
途中,徐汇刻意放慢脚步,等到董巍跟上后,低声道:“董君,汝说说,我等这新来之县君,葫芦里,卖得是为何药乎?”
功曹,又称作功曹史,乃属县长的左膀右臂,主管考察记录业绩,拿捏着县乡地方官命门,位置相当重要。像大汉开国功臣萧和,就担任过旁边沛县功曹。
对于门下诸曹吏,含主簿这等左官于内,刘祈身为一县主官,本有推举任免之权。反而如县丞、县尉这等要员,当由州郡任命。
然而,即便面对刘祈这个新上任的县长,徐汇也并不忧心其人会被免职。出身本地豪族徐氏,加上他名声颇大,能处于此位置数年,可不仅仅是外在看去那般。
甚至于县尉董巍,日常面对徐汇,亦是敬重。且两年以来,董巍这个县尉,能手持乡勇,把握县乡大局,如无掌握实权,并代表本地豪族的徐汇支持,很难成行。
二人利益均沾,算是同盟。
前日一道出城相迎刘祈这个县长,徐汇一直保持低调,实际同董巍一样,在不断观察刘祈。
昨日时,刘祈于官寺所为,还有城内所做,也瞒不过旁人。
至今下,徐汇给新县长之评价,便是“看不透”。
董巍昨夜显然没有睡好,双眼皆有些赤红,他向徐汇拱了拱手,打了个哈欠道:“而今疾疫从西面传来,沛国已是如临大敌。
郡中这两日亦下发文书,让我等地方县乡做好防备。
只是这段时间,因春耕诸事,县中还来不及布置,想来县君召我等,或是为此事罢!
毕竟,疾疫之事,才是我昌虑时下大事!
反而是盗匪之患,不急于一时。
我等县君,断不可以年纪视之,其自会以大局为重。
于此,徐君不必忧也!
静观其变即是!”
董巍眼光深远,颇有手腕,一下子就将刘祈欲行之事看穿。
忽而,董巍步伐一顿,望向沉思的徐汇道:“徐君,去岁于市井,令郎行凶之事,还当谨慎一二,我观我等这位县君,似有清理桉情之念……”
徐汇目光一动,想到曹吏所禀,眯眼道:“董君安心,此事我自会处置。只是从朐县运来之盐,依我之见,还当迅速倾销才是!”
董巍看向不远的门扉,想到即将到手之钱财分红,亦有些火热,颔首道:“我亦有此意!”
东海郡之所,本就盛产盐,各地豪强官吏联系下,私盐亦是泛滥,尤其这些年来,不知偷走了多少赋税。
当然,处于利益纽带下,大汉中央朝廷难以制止,导致地方腐败越加严重。
即便数年前,名士赵咨担任东海郡太守,有想过治理地方官寺问题,然收效甚微。
徐汇也好,董巍也罢,甚至许多与私盐相关之官吏,并不知晓,新上任的县长刘祈,实于来时路上,也有思索东海郡私盐之事。
食盐乃属百姓绝对生活必需品,其中暴利,惹人争相取之,而若能控制东海郡,甚至是整个徐州盐业,其中利益,足可养活一支成规模之大军……
此亦为当年刘备、吕布等势力,念念不忘徐州之因。
厅舍内,目视着一名名县寺官吏走入,刘祈面带笑容,彷佛未有察觉其中几个小圈子,以及官吏中的窃窃私语。
等人到齐了,他将方真正式介绍给众人,以之领主簿和记室主记之职。
自然,今日乃是县吏首聚,所议之事,远远不止这些。
而于县长刘祈,招募人手,填充县中吏职,为己所用之行,董巍等人,早有预料,故未出言。若刘祈不这么做,那才是有猫腻。
可接下来刘祈所言之事,大大出乎了董巍、徐汇等县寺官吏预料。
董巍不得不站出,面向刘祈道:“县君是要增设曹吏?
而今县中,除功曹之外,另有户曹、仓曹,法曹,民曹,此亦足够县寺处事。
若是增设,只怕郡中不会认同!”
刘祈不动声色,将众人表情,尽收眼底。
他所欲,正是来昌虑路上,思考的几个策略之一。
增设曹掾,原因有二:
其一,县寺本就是“小型郡府”,除主官外,诸曹多少,也是由县主官来定。像郡府,对比三公府,除东西曹合为功曹外,另有法曹、仓曹、兵曹、户曹、奏曹、贼曹、决曹等七曹,郡太守识情况,还可增设文学、议曹、督铸钱、都水、督烽、医曹等曹。
昌虑县寺,相比于盖县等地方县寺,如董巍所说,只有五曹掾处事,导致职责不明,推三阻四,效率低下,这从疾疫防范安排中,即能看出。
刘祈细分下来,更是想要职权明确,专人处置专事。
其二,县寺曹掾及各吏,早就融合,多从本地大族中推举选拔,形成利益纽带,从两日的相处,即能看出。
刘祈初至,并未打算行以拆分,毕竟他于县乡工作,终究还是需要地方豪族大族配合。
但是,未尝不能将权职细化后,分化内部,并将他推举之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