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军兵撤,只留下不到一半,一万多人,兵围广宗。
张梁一想,瞬觉事情不简单。
至当日隅中时,更详细的军报,送到了他手中,证明了其中猜测。
董卓所率数万汉军,撤了,但又没撤,而是见广宗久攻不下,如张角前日清醒时所料,在攻不下广宗后,汉军主将转往了曲阳!
“将军,我等透过城池而下,于外打探,那汉军竟是丝毫未察觉,可见汉军松懈颇多。待我等往曲阳方向,由山林一路跟去,还发现汉军多有逃窜之部。
抓了几人审问,我等才知,这汉将到来半月间,不计伤亡,持续攻城,汉军已有小半人,伤亡于城下,而今力量比一月前,大有空虚之象,亦弄得汉军内部,人怨不已,士气低迷……”
张梁等将,认真听着斥候汇报,皆喜上眉梢。
黄巾军虽说多底层农人,但首领张角,雄才大略。于黄巾军内部,体系亦是完善,多彷汉军军制,不同的是,以渠帅所领各路人马。小渠数千人,大渠帅则有两万之众。
就比如这斥候,张角于兵入广宗前,即留有人马,专做打探,后有消息,想方设法、拼尽性命送入,城内才能得到部分城外情况。
待斥候述毕,主将张角在病榻未至,张梁便为实际指挥大军之人,他一挥手道:“你等辛苦了!此间功劳暂且记下,且下去歇息罢!”
浑身多处伤痕的斥候抱拳离去,张梁望向厅舍众将,此间共计十几名司马将领,对着头顶抱了抱拳,道:“上天已不满炎汉,派出此人到来,于我城池无计可施,现在更是狼狈而走,转取曲阳。
可见此间汉将董卓之无能!
而今我等受命于天,应当顺天意而为,趁机击杀这群汉军,以解曲阳之危后,联合各部,再度反攻汉廷。
张青,你部……”
张梁思绪一动,就打算命令侄子张青率一部,再出城试探。
然命令还没有吩咐,忽闻舍门处,传来一道虚弱呵声:“不可!”
这道声音,众人无不耳熟,已纷纷起身抱拳道:“天公将军!”
平日间,张角面色红润慈和,很让人亲近有好感。
但今时今下,面色苍白,身形因疾病消瘦很多,若非两名亲兵搀扶,旁人看去,一阵风都能刮倒。
来到高处空着的桉几,张角挣脱了亲兵所扶,缓缓落座,目光向放在低头行礼的三弟张梁身上,随即又看向了众部将,肃容道:“诸位皆是我黄巾军中肱骨。
遇事更当冷静沉重,晓以不变应万变。
我等处于广宗城内,此本为优势所在。
汉军虽不攻广宗,转而取曲阳,谁又能肯定,期间不会有诈?
我黄巾军若因此兵发,除了放弃优势外,汉军若有诈,我黄巾军军械不足,难敌也!
甚至背后之广宗,亦可能有失!”
张角将想说之话,尚未道完,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随即于众目睽睽下咳血,这一幕吓得黄巾军部将们,无不色变。
“天公将军!”
“天公将军!”
……
厅舍之内,连连传来惊呼。
而张角意见如此,张梁本欲出城作战之事,只得暂时放下。
只是伴随着张角吐血昏倒,整个广宗城内,再度陷入到了严峻气氛内。
接下来,一连十日内。
张角偶有清醒,但大部分清醒时间,已不再过度问询军务,而是召来张梁等人交代后事。
于黄巾军斥候所探下,汉军在这十日间,先锋军到达曲阳,已开始了攻城。但张宝同样选择坚守,暂避汉军锋芒。同时间,汉军因久攻不下,战场气氛非常低迷,每日都有大量兵士逃离。主将董卓,连斩多人,亦未能延缓这等势态。
消息传入,曲阳的张宝、广宗主事的张梁,念及兄长张角病重,若之不幸逝世,于黄巾军打击巨大,心觉到时候想要破汉军,恐加更难。故此,联合出城作战的想法,再度占到了上风。
曲阳城下,中军大帐。
董卓这两日的心情,却是不佳。
倒不是因为曲阳攻城不利引起,以曲阳之败,是他特别换上主力募兵,与少量州兵配合所至,大部人马,如女婿牛辅,爱将胡轸所领,一直驻扎在广宗几十里外,近万人,换上民夫衣服,以车马装好盔甲,作为隐藏,以迷惑黄巾军。
这般布置,也是刘祈经由胡轸之口,向董卓亲做建议。实自那日面见董卓,并当着众将说了他的破敌之策后,刘祈即已刻意降低他于董卓军的存在感。就是胡轸主动问询,他明晓如何正确,但亦装作苦恼思索之态。这般做法,效果很好,杜乡人虽跟着胡轸亲军于城外,但也没多少麻烦找上门,就连胡轸也不再那般对他亲热。
且问董卓时下所虑,乃是天子从雒阳传来的斥责书信。
战场一月间,连续两场攻夺,皆无收获,反而汉军损失惨重,更有兵士逃走。天子怒了,感觉脸色无光,后果很严重。
显然,天子来信间,以强烈语气斥责,未免没有朝中不满董卓之人进谗言。
但这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董卓必须于近日取得一场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