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房里,站在锅台这边掌勺的人应该是婆婆杨华梅,而在灶膛口塞柴禾的人差不多就是嫂子红梅。
只听婆婆杨华梅一边用锅铲翻炒着锅里的菜,锅铲跟铁锅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她埋怨的声音也随之溢出。
“照理说又不是头一回嫁人,咋新妇到婆家第一天的规矩啥都不懂呢?”
“这都几个时辰了,咱都起床了,就他们还在睡大觉,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
然后,灶膛口便也响起了红梅的声音:“娘就消消火吧,弟妹昨日刚嫁过来,三叩九拜的,也许累到了,加之又换了一个地儿,她有些不适应,忘记了规矩,也是情有可原,娘就别跟弟妹一般见识了。”
杨华梅冷哼了声,“我故意不去喊她,就要看她能睡到几时起床,看着一大家子人等她,她可好意思不!”
红梅说:“娘,弟妹她娘家人今天过来送梳头油,咱还是要欢欢喜喜的,不要闹不愉快,省得让大家都不开心。”
杨华梅重重哼了一句,白了眼红梅:“咋?这一句句的都是在帮着徐巧红说话,是打算妯娌两个绑一块二来挤兑我这个婆婆?”
“娘,您老说的啥话呀,只能说,弟妹进门了,从今往后您又多了一个儿媳妇孝顺你,伺候你呢!”红梅赔着笑解释。
然而,杨华梅却并不领情,相反,将数落的目标从徐巧红身上转移到了红梅的身上。
“你少跟我这扯逼蛋子了,你红梅是啥样的人,我不清楚?”
“前天夜里还在跟我撕破了脸皮的闹腾,咋这才过去一天两夜你就换了个人?少跟我这装哈!”
在杨华梅奚落红梅的当口,几碗菜也热好了,她用锅铲擦擦的装到几只黑陶大碗里面,一溜儿的放到锅台上。
然后扯下腰间的围裙在手里卷着一圈,便往外走边说:“饭菜差不多了,接下来你摆饭了,我得去看看我的宝贝大孙子咋样了,要是徐巧红那个狐狸精还没起床,别怪我说出好听的话来,老娘的忍耐可是有限的……”
待到杨华梅离开灶房后,坐在灶膛口的红梅也拉下了脸。
死婆婆臭婆婆,你以为我愿意大早上的就跟你这舔着脸子说好话啊?你长得美哟,死婆婆!
杨华梅风风火火往堂屋那边去,这段时日她都是住在西屋,也就是原来她和王栓子住了好几十年的那间屋子。
尽管大部分关于她的东西都搬去了新宅和老宅中间的那间专门为她盖的小屋子里,但是西屋里睡觉的床,还有一张桌子几把凳子都在。
除此之外,洗脸架子,洗脸盆洗脚盆痰盂啥的,一样不缺。
哦对了,这几天因为要办酒席,所以有些东西也都放在西屋里。
所以西屋眼下不仅是杨华梅祖孙俩睡觉的屋子,同时也还充当着库房的作用。
前天夜里壮壮跟着大白和红梅睡的,结果杨华梅一夜都没睡好,所以昨夜她咋地也要把娃抱过来跟自己一起睡。
所以今早她起床了,壮壮还在睡懒觉。
这不,杨华梅掐着时间,壮壮应该快醒了。
当杨华梅风风火火进了堂屋,王洪全和王洪涛还有小黑的大姑父三个人还是坐在那里喝茶,聊天。
大白站在一旁,正拿着茶壶给他们仨随时准备续茶。
婚房东屋的屋门紧闭,显然,小黑和徐巧红还没起床。
杨华梅心里的火气蹭蹭往上蹿,感觉都能把一锅狗肉给炖熟了!
她也顾不上别的,走到东屋门口那握了拳头的手照着屋门乓乓乓就是一顿捶。
结果还没捶两下,东屋的门竟自己开了。
原来,这屋门原本就是虚掩着的,压根就没从里面上门栓。
杨华梅木然的看着手底下自己开了一个巴掌宽的门缝,等到反应过来,整张脸都红了。
“这两个不懂事的!”
她嘴里捣鼓着脚下往后退,同时还将那东屋门给重新带上。
年轻人真是不懂事,睡觉不关屋门,到时候那点破事全被别人给撞见了!
真是,真是……
杨华梅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最后她得出一个结论:
小黑是男人,又是个年轻且血气方刚的男人,他孟浪起来顾不上那些旁枝末节的事儿,能理解。
问题出在徐巧红的身上。
必定是徐巧红这的女的轻浮,浪起来脑子就给放空了。
不关门,不关门回头被人撞见,看你个浪蹄子还要不要脸!
也难怪,徐母前阵子突然过世了,女儿家身边缺了个当娘的叮嘱,调教,行事就是不妥当。
可也不对呀,徐巧红这又不是头一回做新娘子,之前已经嫁过一回,该咋样,不是应该很有经验吗?
呸!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浪!小黑好好的爷们,都要被带坏了!
看到杨华梅用力带上东屋的门,并且黑着脸很不高兴的样子,王洪全张了张嘴,正准备说点啥,杨华梅手一摆:“啥都甭说了,这就不是说的事儿,真是不像话,一大家子人老的小的都起了,就他们还在床上瞎折腾,不要脸……”
杨华梅一边往西屋里冲,急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