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真快,这一眨眼,小黑奶奶去世都一周年了。”杨若晴叹了声。
杨华梅道“是啊,这一年来,其实都渐渐好些了,一开始我婆婆走掉的前三个月,我和栓子时常梦见她。”
“七七之内她的怨气没散掉,还回来闹腾过,后来设了方子之后才消停。”
“后来也就渐渐的没怎么去想她,可这一周年了,又赶上村里一年一度唱大戏,我就又想起了她,想起了她从前在世时,对我的好,对我的容忍,对两个孙子的疼爱……”
说着说着,杨华梅的眼眶就红了,声音也沙沙的。
“若是我婆婆还活着,我就可以让她去镇上给俩大孙子陪读了,俩大孙子可是她的心肝肉芽啊,”
“要是我婆婆还活着,今年唱戏唱五六天,我婆婆肯定高兴,肯定会张罗着接栓子的两个姐姐还有姐姐家里的孩子们过来看戏,每天给孩子们买包子油条啥啥的,进进出出都笑呵呵的。”
“可是,我婆婆不在了,村口戏台子前面那么多跟她年纪差不多的老妇人,却独独找不到我婆婆的影子,因为她已经不在人世了……”
杨华梅说着说着,把自己给说哭了。
埋下头去,抬手捂住嘴,不想被人看到她哭。
但杨若晴却看到她面前的水面,那眼泪一颗一颗掉到水里,荡漾开一小圈一小圈的涟漪。
“姑姑,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你还有栓子姑父,还有大白小黑。”杨若晴只能如此安慰。
在生与死面前,一切的言语安慰都是苍白的。
只有拿出让她眷恋的东西来劝,剩下的,便只有交给时间了,让时间去冲淡一切……
杨华梅掉了一会儿眼泪后,抽搐了几下鼻子,勉强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对了晴儿,我们打算后天给我娘做周年祭,到时候你们过来吃晌午饭。”杨华梅又道。
杨若晴点头“我知道了,这事儿你跟我爷那边知会了吗?”
杨华梅道“早上栓子就去老宅那边说了这个事儿。”
杨若晴‘嗯’了声,那回头跟骆铁匠那里说一声,让他去准备点香纸炮仗啥的,后天跟着老王家人,还有老杨家人一块儿去栓子娘的坟前给烧了。
“昨晚唱大戏的时候,我又看到了旺福婆娘。”杨若晴边洗边道。
“说实话,那个婆娘真的是让我刮目啊,儿子死了,男人在军营里烧饭,她就拿着男人在军营里烧饭挣来的钱在家里吃香的喝辣的,到处勾搭汉子。”
“一把年纪了,孙女都十来岁了,她自个还把嘴给涂抹得通红通红的,眉毛画得弯钩钩的,勾搭的汉子也都是十里八村那些最糙最不入流的汉子。”
听到杨若晴这话,杨华梅朝着水里狠狠啐了一口。
“她就是个没脸没皮的老、骚、妇,跟那个旺福还真是登对儿。要不是她不安分跑来勾搭我公爹,我婆婆也不至于挂脖子,说白了,我婆婆就是被她给害死的!”杨若晴狠狠道。
“啥意思?”杨若晴问,“照你这么说,你公爹在你婆婆死之前并没有跟旺福婆娘勾搭到一块儿去?”
杨华梅道“是的,之前没有,我公爹自己亲口说的,啥都吐露了。”
“去年唱大戏的那天夜里,我公爹过来看戏,路上刚巧遇到旺福婆娘,那婆娘就想撩拨我公爹,故意装作绊了一脚往我公爹身上靠,”
“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人家都快要摔地上了,你总不能再把人家给推开吧?”
“我公爹当时就伸出手来扶了她一把,结果就被我婆婆给撞见了。”
“我婆婆本身就是一个闷葫芦,她要是泼辣一些当时就冲上来打骂,误会解开了自然也就啥事儿都没有,”
“可我婆婆当时也不晓得咋地就钻了死胡同,回家就挂了,等到她死后,我公爹孤单,旺福婆娘又来撩拨,”
“晴儿你也晓得,一个男人,就跟那猫似的,天天饿着,你放条鱼在它面前晃悠它能不吃?”
“所以后面我公公就真的被那个死婆娘给弄得鬼迷心窍,还从家里偷钱拿去给那个婆娘花,差点没把我们给气死!”
说起旧事,杨华梅还是气得咬牙切齿。
杨若晴正寻思着该咋劝,突然,周围其他浆洗的妇人们发出一阵窃窃私语声,一个个还纷纷朝塘坝上张望,并指指点点。
杨若晴和杨华梅的注意力也被转移,一块儿朝塘坝那边望去。
便见塘坝上过来三辆马车,走在前面的,是老沐家的马车,后面那俩辆马车赶车的马车夫面生,但是跟在你马车旁边走的几个仆妇对于长坪村的这些妇人们来说,却一点都不陌生。
是沐子川的舅家的仆妇,去年子川娘病重那段时期,这几个仆妇都留在这边辅助刘豆蔻给子川娘伺疾。
说是辅助刘豆蔻,其实都是这几个仆妇主打。
浆洗,煎药等各种事宜都是她们做。
所以她们跟池塘边浆洗的这些妇人们也早已混了个脸熟。
“是刘家的仆妇,看来这马车里面坐的应该是子川的舅妈和表嫂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