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因为思绪过于繁杂而不知道从何开口,元新歌与蓝染惣右介相对坐在惯常闲聊时待的那张矮桌前,沉默占据了大半时间。
碰面时彼此简单问候一句之后便再没有后续发言,两人都因此时情况正隐约又一次有变糟趋势而感到焦虑,却又难以真正迈出象征着背叛并不可逆转的一步。
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形容的正是这样的情况。
可继普通死神频繁异常死亡以后,改造虚的实力已经成长至需要三席断臂斩杀的程度,谁也不知道如果放任事态如此发展下去,未来是否会再次有类似于虚化事件的悲剧重演。
现世似乎从古至今都有为谋大业不惜背负骂名之人,只要明白统治虚圈的最终目的是挽救尸魂界,崇高的觉悟便会成为破釜沉舟的最好动力。这样看来,决定倒是也没那么难做。
意识到自己早该想通这点,元新歌放下手中的茶杯,力道稍微有些大,叫杯中长久都没怎么动过的茶水摇晃着要满溢出来。
但他并未关心旁的事情,灵力在下定决心的瞬间大范围铺开,确定附近并无特殊灵压存在,不会有隔墙有耳的情况出现,随后一手按上桌子,上半身前倾,朝蓝染惣右介稍微靠近了些许。
他压低声音,坚定地说道:“我确定了,我想要那么做。”
表面上的平静被短短一句话戳破,蓝染惣右介在元新歌放下茶杯那时露出了有些惊讶的表情,随后便意识到他即将开口,此时倒是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男人垂着眸子,望着茶水中自己的倒影,过一会儿后问道:“你真的想好了吗?”
“除了最严重的后果以外,没什么要在这时候想清楚的事情。”元新歌像是哼笑一声,嘴角却没有弧度,只是鼻腔中溢出仿佛感到极度好笑的声响,“无非就是作为尸魂界之耻被后世辱骂万年,我死后大概会被送进地狱,既然什么也不知道,那就没什么可怕的。”
蓝染惣右介抬头,他追问道:“只有这些吗?你不想想行事的目的与方式,只是凭一句不怕死就能做出决定吗?”
“是。”元新歌并未因蓝染惣右介的反驳而退缩,他极为认真,显出不可动摇的态度,让蓝染惣右介仿佛看见了尚未失忆时的那位沉默又固执的天才,“我需要的是迈出第一步的勇气,一味的优柔寡断不能成事,十番队三席失去的手臂就是最好的教训。”
“我不想让尸魂界为这场阴谋付出更惨重的代价了。”
元新歌坚决道:“我知道这事离经叛道,抛开结果看过程,绝不是一位合格的死神应该去做的事情。你是我的挚友,我原本希望我们能一同去做这件事,但真正下定决心以后才发现,你还是别掺和进来为妙——今日从茶屋分别,你当作我从没和你说过这些事,这就是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帮助。”
蓝染惣右介没有应声,往日都是他在对话中较为主动,今天两人的角色反而调换了位置,他纠结着,沉默着,不知道该选择循规蹈矩的过程还是正义凛然的结果。
就在他犹豫的这段时间中,元新歌已经起身拍了拍蓝染惣右介的肩膀作为最后的告别,然后直接朝店门走去,没给人留下太多思考的机会,仿佛是生怕蓝染惣右介出言说要加入背叛尸魂界的队伍。
察觉到这份体贴,蓝染惣右介面上显出几乎可以被称作哀痛的表情,他终于开口道:“等等!”
“我收到你的最后一封信时就生出了不能再让你独自一人背负这个秘密的想法。”蓝染惣右介也起身,快走几步赶到元新歌面前,拦下了他的脚步,“之前亲眼见到你死去,我还以为那成了个永远无法实现的遗憾,但现在我重新拥有了选择机会,当然要履行当时未能达成的心愿。”
蓝染惣右介深吸一口气,他直视着元新歌说道:“……我会和你一起去做这件事。”
各怀心思的两人终于在明面上达成了一致,无论是元新歌还是蓝染惣右介都大松一口气。他们在某种意义上十分相似:两人在共处时表现得极为纠结,以至于多少有些痛苦不堪,一人为了大义,一人为了挚友,他们做出了与身份和所处环境完全相悖的选择,过程极为艰难。
但实际上,他们都没因已经或即将背叛尸魂界而产生任何负罪感,甚至隐约期待着事情的进展能够再快一些,因此都在以各自的方式推动叛变计划加速实施。
既然已经决定踏出第一步,剩下的工作便最多只是耗费体力或使人精神疲惫,无需两人再伪装出良心受挫的悲伤情绪,蓝染惣右介和元新歌都自在了很多,相处方式也逐渐回到了与原本相同的模式。
蓝染惣右介对虚早有深刻了解,只不过无法将所有研究结果一起透露给元新歌,也不能让元新歌在此时就接触到崩玉这种核心存在。于是他假借分工,实则将元新歌分配至计划中的前锋位置,直接把人支去虚圈,既能为自己的改造实验提供一手数据,又能避免元新歌发觉统治虚圈之计划早就已经开始。
“或许我们可以靠武力直接讨伐虚圈?”元新歌紧皱着双眉问道,“就像是现世战争中的领土扩张,从小到大,逐步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范围?”
蓝染惣右介否决了他的说法:“不太现实,护廷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