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从英国临时返程后,元新歌再也未曾去过日本,他依然每月外出一次,通常就是在暗杀目标的所在地停留一周,用这段时间稍作休整,也能将注意力短暂地放在与更加长远的破局有关之事上。
想到自己面临的最大难题并非帮助Xanxus成为一名合格的首领,而是如何在完全与世隔绝的情况下突破穿管局专门为救世主分布的员工打造的、由高强度特殊材料建成的独立房间,元新歌难免感到有些头痛。
他对此暂时毫无思路,但隐约记得记忆中自己与穿管局签订合同那天,类似于接待处的大厅中人来人往,身后也有尚未入职者等待咨询合同上某个条款的详情,这样看来,穿管局其他部门大概都相互有联系,而非员工与员工都是独立的个体。
当时的元新歌能感受到自己所在之处不过是穿管局中一个小小角落,旧人去新人来,各式签名都在面前的电子屏上被写过无数遍,压根不值得任何人注意。
元新歌在那时曾经产生过一个想法——他要成为救世主分部中最为优秀的任务者。或许是因为那时他还年轻气盛,按照合同上的信息来看,他不过是个二十四岁的青年,在寻常世界里不过刚脱离学校踏入社会,想要在第一个岗位上大展拳脚相当正常。
但他产生这想法时,似乎又并没有那种刚一入职的极度兴奋之情。这点很奇怪,具体原因有待仔细考虑,但总归也算是个异样之处,说不定会是问题的突破口之一。
元新歌绞尽脑汁地回忆着不知多少年前的事情,他苦恼地发现自己已经遗忘了太多细节,若是在他第一次前往任务世界前询问他那些事情,说不定他还会因为初来乍到时与漫长又无趣的训练时期反差过大而记忆犹新。
说真的,任务世界对于他来说太过多彩了。
任务世界中的一切都并非由数据和虚拟影像幻化的模拟场景,这是那个空旷又苍白的房间永远也无法比拟的真实——无论发生何种意外、实力便是最大底牌的感觉使他安心,而自从他意识到了自己似乎正被穿管局控制着的事实之后,原本被认作坚实后盾的组织便再也不能成为赋予他安心感的存在了。
而且,与真实之物接触的感觉是不同的。
智能系统能在元新歌靠近所谓的花丛时喷出调试好的花粉状颗粒,也能在他离开阴影时通过升高温度营造太阳光直射的场景效果,但元新歌没见过训练场中的花会随着微风拂过而以极细小的弧度摇摆,也没从模拟作战中的衣服上闻到过肥皂的清淡香气。
他为了完成任务而来到小世界之中,却只有在小世界中才能体会到那极为重要、会对他的自我觉醒产生重大影响的事情:
元新歌可以去感受属于自我的人生,而并非仅是为了完成任务而存在。
乙骨忧太因他的死亡跪地号哭,酷拉皮卡千里迢迢重返家乡只为埋葬他的尸骨,如果他这时候死去,本世界中与他有着最深羁绊的Xanxus会有什么感觉?是因自己向Timoteo发泄怒火的最大阻碍终于消失而欣喜若狂,还是因亦师亦友的至交突然永别而悲伤欲绝。
似乎都不太现实。元新歌自己便否定了这两个想法,他在漫不经心地思考中肯定了Xanxus的潜力:与背负着必须为祈本里香解咒之责任的乙骨忧太不同,与背负着必须为窟卢塔族成功复仇之责任的酷拉皮卡不同,Xanxus非常优秀,这种优秀正来源于他那以自我为中心的性格。
——Xanxus在为自己而活,乙骨忧太、酷拉皮卡与元新歌都没能真正做到这点,其中元新歌做的最差。
他尽全力保护他人,却似乎从来没人能保护他,在他一步步从一事无成走来的过程中,他经历过无数苦难,固然有最先进的医疗设备进行辅助,但训练中所遭受的伤害全都并非作假,没人帮他,与两位心理医师进行的短暂对话应该还是他在进入那个房间后第一次于穿管局中与真人对话。
穿管局对他是否有什么必须得让他不断完成任务才能偿还的恩情?元新歌不知道,虽然穿管局的确为他提供了饮食住所,但他没见过主世界的全貌,也不知道除穿管局以外是否还有其他人类、如果有的话他们的生存情况又是如何,自然无法给出这个问题的真正答案。
穿管局利用信息差使他长时间都忽略了最基本的一点:他为什么会在苏醒的第一时间顺从地成为穿管局的员工?如果让现在的元新歌决定,他在没完全摸清眼下状况时绝不会懵懵懂懂地签署那份合同,更别提接受那样漫长而似乎根本没有止境的严酷训练。
元新歌有种隐约的预感,他感到这一切的奥秘都隐藏在他大脑里那枚大概是用来控制记忆的芯片中,只要他能解析芯片曾经抹消的内容、甚至说只要他能弄清芯片的真正作用与它开始发挥作用的时间,他都可以在寻找真相的路上获得巨大突破。
他想到那枚芯片,又开始担忧另一件事。
既然有了芯片的存在,就说明他很可能已经不是第一次有过相同的经历,如果之前的自己都没能逃离芯片的控制,此时的他又有什么底气去反抗穿管局呢?
元新歌作为局内唯一一个会专门进行武力值培养的部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