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秦王这一跪, 殿外的内侍宫女们的眼睛齐刷刷地看着雨中的二人。
站在秦王跟前的内侍踌躇着,举着伞回到檐下,对着立在门边的内侍一阵低语, 那人走进殿内向皇帝禀报,进去了没多久就出了来,到秦王跟前传了皇帝的话。“秦王要跪便跪着。”
在褚厉意料之中。怒号的狂风由东向西刮来, 褚厉这种经过沙场的男人, 身躯犹如铁打,此时竟都感到浑身冷颤了下,侧首看她,想说的话狠狠地吞下,只攒动着双膝往她身边挪去, 替她挡住刮来的大风和乱雨。
扑在魏檀玉身上的风雨马上小了许多, 她此时浑身已经止不住发抖,上下的牙齿都在相互打颤。“你这样, 只会让外面的流言更加难听……陛下还会迁怒于你……你何必。”
“你放心, 我会叫人散布消息出去,就说是我一厢情愿。反正……反正我心悦你,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我不在乎那些流言。”
魏檀玉闭上眼睛, 此时头脑一片昏沉,意识在一点一点地模糊。但心底里有个声音不停地在鼓励自己:“撑下去, 一定要撑下去,若不撑下去, 就这一日的罪就白受了,父亲就洗不清冤屈。”又勉强着睁开了眼睛,第一反应竟是去看身边这男人。
却不料这男人正看着自己, 衣裳被雨水浇透了,雨水冲刷着他的脸,汇聚到下巴往下淌落,他眼睛一眨不眨,目光好似要穿透她。
魏檀玉也没移开眼睛,与他对视着,一时不知身体里从何处冒出来一种安定的感觉。
直到耳边传来足靴踩在水坑里的声音。紧接着,刚传完圣旨回来的陈缇以一副万分惊讶的语气打断了二人之间对视的微妙气氛。
“哎呦,这是……秦王殿下?您……怎么跪在这里?”
褚厉端直了上身,没理会他。
陈缇被这由东向西吹来的大风吹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伞都快握不住了,瞥了眼跪在他西侧的太子妃。扭回了被风吹得歪斜的伞,快步朝殿中走去。
也不知他进去后对皇帝说了些什么,没过多久,皇帝派他出来传话。
“陛下有旨,宣太子妃觐见。”
魏檀玉喜不自禁,准备起身,却发现两腿根本就使不上力。跪的太久,已经站不起来了。
胳膊忽而被一双手有力地握住,是褚厉把她拉起来的,当着陈缇的面。
陈缇咳了咳,又恭敬地对褚厉道:“秦王殿下,陛下还说了,您,还是要继续跪着。”
“知道了。”他嘴上答,手不敢松开。她站不起来,怕是连走路都成问题。
陈缇冲身后的宫女们吆喝:“还愣着干什么?你们两个过来扶太子妃先去偏殿更衣收拾形容。”
两个宫女冒雨冲过来。
“我自己可以走。”
掰他的手像块寒冰,一触到他的肌肤,让他感觉全身犹如被寒冰化开的水当头浇下来,四肢百骸的血也跟着一凉。
“要用热水给太子妃浸暖身子,给她端些热粥。”
“奴才知道,殿下放心。”
她被宫女扶着,踉跄着慢慢前行,入了偏殿。
脱了衣裳浸在热水中时,魏檀玉仰头靠在浴桶边缘,自己也不清楚是昏迷还是困得睡了过去,应该是睡了,因为做了梦,梦里在皇帝面前求情。
梦里迷迷糊糊,看见一群宫女围在浴桶边,十几双眼睛同时注视着她,嘴里都在喊“太子妃醒醒”。待她完全睁开眼睛,宫女们又笑逐颜开:“太子妃醒了,快,把热粥端来给太子妃喝。”
随后,两个人轮流喂她喝粥。
她也着实饿了,此刻身上恢复了些力气,宫女喂到嘴里的热粥,马上就被她饥饿地吞了下去。
醒来吃了两碗粥,宫女又加了几次热水,直到把她洗过的头发擦干,扶她出浴更衣梳头。
从偏殿出来时,想不到外面的天已经黑了,雷声收了,可雨没有停。
到了飞霜殿外的长廊,宫女收了伞,魏檀玉一边走一边放慢脚步朝殿前场地上看去。
阑珊的宫灯依旧照出了跪在地上的男人轮廓。
褚厉早就看见了她,视线一路从偏殿追随她到了长廊。
夜色茫茫,而灯火阑珊,魏檀玉看见的只是个轮廓,至于他脸上是什么神情,她看不清,也无暇再去深究,又匆匆加快脚步去了殿内,冲着殿内的皇帝三拜九叩。
“儿媳有罪,请父皇责罚。”
“起来吧,赐座。”
她跪了快一天,没晕了去,休整了几个时辰还能如此镇定从容地面见自己,依旧咬定之前的“有罪”说辞。皇帝着实有些惊讶。
“谢父皇恩典,但儿媳有罪,还是跪着说话。”
皇帝撇了下嘴角:“太子妃何罪之有?”
“没有发现父亲和李大人的关系,及时劝阻父亲。此为一罪。不听陛下旨意,执意跪在殿外,忤逆陛下心意,此为二罪;陛下召见,耽搁了些时辰才来觐见陛下,让陛下久等,此为三罪。”
皇帝嘴角微哂:“朕觉得,这些罪名都不及你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