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莫要胡说!”魏檀玉秀眉一拧,“我与秦王素不相识,怎会找他?我是在看永宁呢,方才找不着他,以为他跟阿兄在一起。”
魏永安知道今天刘贵妃派人来了府里,她被母亲叫去说了半天的话,她刚从母亲院里出来,怎么可能在找永宁,没打算拆穿她的谎言。“是吗?永宁没和我在一起。”
“这臭小子,也不知道是跑哪里去了。”魏檀玉嘀咕,跟在她身后的红蓼忍不住拿着帕子掩着嘴偷笑,魏檀玉听到她的笑声,后退两步,故意踩了她一脚,“哎呦,站得久了,我有点头晕。”
魏永安看着她这拙劣的掩饰,笑着咳了两声:“妹妹今天见到秦王,是什么感受?”
怎么又提他?“也没什么感受,就是……害怕……”魏檀玉这话说得一点都不违心,话落忽然想到了前世:好像是自己及笄后不久,阿兄是跟随秦王一起出征才战死沙场的,她一下子慌了神。
“害怕?为什么?”
“他杀人如麻,阿兄以后少和他来往。”
“呵,玉儿好像对他有什么成见。你哥哥我也是上过战场的,跟秦王一样,手里的刀上沾满了无数敌人的血,同样也是杀人如麻。”
“那怎么一样?他……他那么魁梧壮实,力气又大,看着就叫人害怕……”
“哈哈……”魏永安忍俊不禁,摇了摇头,道:“秦王倒和你恰恰相反,从见到你的那一刻起就开始魂不守舍,今日竟然在射箭上输给了我,此前,他从未输给任何人,他的眼里只有钻研兵书、骑射、习武这些男儿建功立业的爱好,他从来不看女子,可他今日,却目不转睛地看了你。”
“……”
魏檀玉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挤出一句:“总之,他看着就不是什么善类,阿兄听玉儿一句劝,少跟他往来,准没有错。”
***
魏檀玉今晚又睡不着觉了,脑子里一直重复着兄长那句“秦王从见到你的那一刻起就开始魂不守舍”,到底是怎么回事?前世在给他侍寝之前,她压根没和他见过面。
她又不想这么快入睡,怕又重复做前世的梦。
他喜欢自己又怎么样?她不喜欢他。他精力旺盛又不知餍足,每每做那种事情,她只有煎熬。
他一身蛮力弄得她死去活来,看着她哭他才会努力克制,但根本克制不住,没动作几下就又粗暴起来。
魏檀玉在床上翻来覆去,一直到了夜半才睡着,这晚她又梦见前世了,依旧是个沉重的梦:
昭阳殿里,她虚弱地躺在床上,泪水不自觉地垂落了下来。
外殿里传来褚厉和太医的对话。
“贵妃为什么会小产?”
“贵妃娘娘服了过量的红花才导致滑胎,微臣已配好了为她调养身体的药方,贵妃每日按时服药、卧床休养三个月身体便能恢复,只是这次服用的红花剂量太多,身体损伤太重,怕是再也不能孕育龙嗣了。”
“下去。”
“是。”
一阵寂静过后,褚厉的声音再度响起:“药是你熬了端给贵妃喝的,红花从哪里得来的?”
红蓼啜泣答:“奴婢……奴婢不知道……”
“赐酒!”
“娘娘,娘娘救我——”
“陛下——陛下……放了她……”
褚厉大步走了进来,掀开纱帐,把她紧紧抱到怀里,脸埋在她肩上:“你什么时候醒的?”
“我都听见了,”她脸色苍白,有气无力地说道,“红花是我回郑国公府探亲的时候在宫外买的,药是我让她熬的,因为我不想生下你的孩子……你若杀了红蓼,我也不活了。”
褚厉把她抱得更紧,一双手握成拳头,紧紧攥出响声。“你不想要我的孩子,又为什么怀了他五个月?玉儿,是我不好,是我没保护好我们的孩子。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三更的梆子敲过,魏檀玉从梦中惊醒,枕衾被泪水浸湿了一片。已是个成形的男胎,或许前世便是从滑胎时起就彻底死了心。
她伸手抚上自己的小腹,那种骨肉离分、肝肠寸断的滋味又回来了,她的皇后之位,不过是死去的孩子替她挣来的。
他明明已经猜到杀了孩子的凶手是谁不是吗?但他对凶手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是拿皇后之位来补偿她,有什么用?或许自己前世中毒而死,也与杀了自己孩子的那凶手脱不了干系。
“因为娘和贵妃的这层关系,皇后是不可能挑你做太子妃的,她早已看中了孙太傅的嫡女。”魏檀玉耳边又联想到了母亲郑国公夫人白日里说的话。
皇后、太子、秦王。
前世秦王登基,皇后跟着做了太后,看她不顺眼,想方设法地往褚厉后宫塞女人,均被褚厉拒绝了,太后便一直寻她的错处,想方设法针对她。
太子褚荀,是个无心朝堂争斗的人,的确是娶了孙太傅的嫡女孙宜雪做太子妃,但太子似乎不喜欢孙宜雪,婚后夫妻不睦,孙宜雪郁郁寡欢,短短一年就病死了。
太子最后关头被皇帝废掉,秦王登基。念及他是同胞手足且无心争斗,褚厉封他做了吴王,给了块山清水秀的封地。他便去到封地过起了远离朝堂的自在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