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模作样射箭的嘉顺帝,又看看站在自己身边的摄政王,茫然地问道:“殿下为何不坐下?”
萧屹冷哼一声。
他刚才站在旁边看了她许久,看着她发呆,看着她手指抚上小腹,看着她目光中满是纠结。
她是不是在想,要是有了孩子,该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
她还问他为何不坐下,清澈瞳眸睁得圆溜溜的,表情无辜又乖巧。
萧屹面沉如水,坐在了她身边的圈椅上。
看她又眼观鼻鼻观心地开始安静发呆,萧屹额角青筋跳了跳,沉声道:“苏姑娘。”
“……嗯?”苏念杳慢吞吞抬眸看他。
萧屹顿了顿,道:“孤的府中也有良医,苏姑娘的身体不大好,要不要去孤府中看看?”
“……啊?不、不要。”苏念杳下意识就拒绝了。
开玩笑,她要是真的有了身孕,怎么敢让别人知道?宫里的太医她都怕被看出端倪不敢让诊脉,还敢跑到摄政王府去看良医?
那不是自投罗网?!
摄政王气笑了。
小姑娘拒绝得可真干脆啊。
她是根本没意识到他邀她去府中问诊意味着什么,还是她明知他的意思却故意选择拒绝?
“苏念杳。”摄政王面若寒霜。
“……啊?”苏念杳茫然看他。
“你刚才射了孤一箭。”
“殿下不是说无妨的吗?”苏念杳讶异地睁圆了眼睛,她不理解,堂堂摄政王,这是要翻脸不认账?
萧屹暗暗磨了磨后槽牙,“死罪能免,活罪难饶。”
“您——”一瞬间,苏念杳想起来前世摄政王身上浓烈的血腥气,她的脸更白了几分,“您要如何?”
萧屹面无表情地望着她。
小姑娘脸色雪白,一双乌眸满是戒备,警惕地盯着他。
好像清晨林间的小兽,到溪边喝水玩耍时,察觉到了来自猎人的危险,睁大圆溜溜的眼睛,随时就要跳起来逃跑。
萧屹:“……”
算了,她还怀着他的孩子。
不是,她可能怀着他的孩子。
萧屹不再开口,默认此事揭过。
苏念杳却又想起一事。
就像宫中有太医院,王府也是有良医所的,摄政王因为旧疾复发几乎失明,那良医所之前就没有诊出来吗?
他既然提到了良医,苏念杳就忍不住想要问问。
“殿下。”她轻声唤他。
萧屹偏过头,没什么表情。
苏念杳试探着问:“殿下,您这次征战北羝,可有受伤?”
“手臂中了一箭。”
苏念杳想了想,“那箭上可有毒?”
“无毒。”
苏念杳不明白,既然新的伤口不致命,旧的伤口都已经结疤,他此时的身体没有异常,如此强健伟岸,看起来并不像有什么旧疾的样子,一年后怎么会那样严重消瘦,几近失明呢?
苏念杳狐疑地上下打量着摄政王。
萧屹岿然不动,任她打量。
苏念杳想来想去都不明白,试探着问:“殿下,您可有什么隐疾?”也许此时看不出来,但发作的时候就很要命?
萧屹:“……?”
骨节分明的手指捏在一起,发出“咔吧”一声轻响。
萧屹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孤没有隐疾。”
苏念杳不太相信,试图劝他:“殿下,你要是有隐疾,就要早早寻医问药,不要越拖越严重,讳疾忌医可不好。”
萧屹气笑了。
天知道他是如何在中了药的情况下努力保持清醒,克制着汹涌的贪念,强迫自己要动作轻柔,这才避免伤到她。
事后,又借着打了董章给她送药。
担心她不会上药,他堂堂摄政王夜潜皇宫,偷偷地给她上药。
为了她,他做了多少荒唐事。
她竟然还要怀疑他有隐疾。
是他太过温和,还是她好了伤疤忘了疼?
萧屹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孤没有隐疾,苏姑娘放心。”
苏念杳:“……?”
她放什么心?他好不好跟她并无关系,她就是想提醒他一下早点注意身体,别等到发作了之后后悔莫及。
他这人好奇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