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就听过了,那么多年前的事了,箬安的小姐们讲起来还是绘声绘色的,希望将来自己能成为孟昭后,嫁一个像惠帝那样的夫君。”
沈润笑笑:“惠帝的确算是龙熙国皇帝里最痴心的一位了。”
晨光笑起来:“姑娘们说这话也就算了,怎么连你也这么说?”
沈润愣了一下:“这么说不对么?”
“惠帝母亲早逝,他虽是嫡出,出生便被封了太子,可他的父皇真正宠爱的是他的弟弟易王。惠太子曾三次遇险,第一次太子妃在长寿宫门口跪了四天四夜最后小产,皇上心软了,惠太子才被放出来,孟昭后因此再不能生育;第二次是惠太子自己急功近利闯下大祸,孟昭后的娘家把罪名全揽了下来,惠太子虽因此失势,但好歹保住了性命;第三次是皇帝病重,召所有皇子入宫侍疾,易王母子欲趁皇帝病重在长寿宫内斩杀惠太子,孟昭后带领五千太子府精兵冒险闯宫,将易王母子拿下,救了惠太子,易王母子因此被处死。我说的对吧?”
沈润点了点头。
“之后惠太子登基,成为惠帝,封孟氏为皇后,次年孟昭后二十三岁,生辰当日,添香殿落成。半年之后,惠帝纳当时六卿之首孙彻的长女为妃,一年后孙妃产下长子,被封为太子。太子出生后孙妃晋为贵妃,获协理后宫之权,同年皇宫第一次选秀,那之后宫中佳丽多达两千三百人。一年后,惠帝将生母为嫔的四皇子交给孟后抚养,同年,孙贵妃告孟后谋害太子,孟后因此被夺权禁足。在禁足期间,孟后染上心疾,请医问药了一年还是没能治过来,死的时候孟后不到二十七岁。惠帝自己倒是活到了六十七岁,死后还和昭后葬在一块了。”
“你真了解啊。”
“我对龙熙国的历史很熟悉的。”
“你确实很熟悉。”
“你倒是说说,惠帝的痴心在哪里?”
沈润想了半天,皱了皱眉:“谋害皇嗣原本就是死罪,即使是皇后也不行,夺权禁足已经是最轻的处罚了。”
“一个连亲生子都没有的女人,一个能为了男人搭上整个家族,冒着谋逆的风险领兵闯宫的女人,她谋害太子做什么?”
沈润想了想:“嫉妒?恨?”
晨光莞尔一笑:“那惠帝当年肯定是像你这样想的,所以处置了孟后。”
“你认为不是这样?”
“在惠帝将孟后禁足的时候,惠帝问她是否知罪,她只反问了句“陛下不信臣妾?”,之后就再不说话了。孟后所患的心疾只是普通的心疾,并非重疾,只要好好服药,她是不会死的。”
“你觉得她是被人害死的?”沈润问。
“她是不想活了,她觉得自己瞎了眼看错了人,因为懊悔,她将自己生生耗死了。”
沈润凝着眉:“这只是你的揣测。”
“也许吧。孟后过世的那一天正是孙贵妃的生辰,从那以后,孙贵妃时常恶梦,逐渐疯癫,没两年也死了,宫中传说是孟皇后变成鬼来向她索命了。”
沈润开始有点后悔主动提起关于惠帝的故事,他原本只是想为今晚的话题开一个头。
“不过,这就是孟昭后的命,怪不得任何人。她成为太子妃,就必须要对太子尽心尽力,因为她没办法自己掌握命运,她的命是在太子身上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为了能好好地活着,她必须要为太子付出一切,哪怕是性命,太子亡,她也活不好。她的愚蠢之处在于她不该心灰意冷,她很聪明也有胆识,她原本可以成为活到最后的皇太后,可她自己死了。”
沈润心思微闪,他突然从她的话里领会到了什么。
“这就是你不想做皇后的原因?”他低声问。
“这与做不做皇后没有关系,我只是不喜欢我的命捏在别人手里。小润,你看,我原本就比别人的寿命短,这么短的寿命还要捏在别人的手里,这不是很可悲么?如果我没有能力握住我的命就罢了,可我有这个能力,我为什么不这么做?许多人是因为没办法只能妥协,可是我有办法,我为何要妥协?”
沈润嗤笑了一声:“说到底,你还是不信任我,哪怕我对你再好,你也觉得我有一天会对你不利。”
“不只是你,我不相信任何人,我连自己都不相信。信任?你不觉得很可笑么,人和人之间连对方心里在想什么都很难看清,居然就冒失地说‘信任’,这是恶劣的欺骗,像这种无心的欺骗比有心的欺骗更卑劣。”
沈润无言以对,他沉默下来。
“我没有说惠帝是坏人,他肯定是对孟后很好,孟后才会为了他付命。虽说荣损与共,可豁出命去,即使是夫妻,也不是理所当然的,开始时惠帝肯定对孟后很好。可再好的两个人还是两个人,永远不可能变成一个人的。”晨光说,笑望着他,“小润,近一年来我对你也很好,你觉得,我会杀了你么?”
沈润沉默地望着她。
“你看,‘信任’多可笑!”她噙着笑说。
沈润默默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开口,他轻声说:
“我,也有想过和你好好地过一辈子,我想过为你建筑宫殿用你的名字命名,想过送你最昂贵最好看的东西,因为只有那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