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后面同样是漆黑的通道。
不必为此感到惊讶,这并不是能够通往宫外的秘密要道,这只是宫里面的地道,是从皇帝日常起居的长寿宫通往后宫诸妃的住所的。
沈润在最初知道长寿宫居然有这种地道时,他也在心里说了一句“这是什么鬼东西”。
不过,这个鬼东西也不是永远派不上用场。
他提着灯笼,顺利地走到地道的尽头,映入眼帘的是一扇华丽的铁门。
他走上门前台阶,抓住铁门顶端垂下来的一条流苏拉了两下。
不多时,铁门被从里面打开,有昏黄的光线从门后面照射进来,为沈润投下影子。
开门的是两个做粗使活用的小太监,那两个小太监显然是没怎么见过世面的,遵主子的要求开门之后,发现眼前的人居然是曾经的陛下,顿时慌了神,膝盖一软,扑通跪下来,满脸慌张。
沈润隔着一道门槛都感觉了他们跪下时溅起的灰尘向他扑了过来,他不悦地皱了皱眉。
就在这时,一个荆钗布裙的女子从暗影里走过来。她大概有些激动,虽然咬着牙强抑着,可是微颤着的面部肌肉还是出卖了她的兴奋和紧张。她勉力绷直脊背,从容地走到沈润面前,屈膝行礼,莺声道:
“恭迎龙熙帝大驾,龙熙帝万安!”
沈润的目光落在她微微隆起的腹部上,眼里掠过一抹嘲讽,唇角微勾,变得似笑非笑。
“龙熙帝里面请。”春绮让开路,之后准备在前面引路。
沈润没说什么,将手里的伞和灯交给两个粗使太监,跟着在前方引路的春绮,穿过开启的古董架,来到一座虽然宽敞但装饰十分朴素的宫殿里。
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正在地中央焦虑地踱步,这少年单看眉眼肌肤生得十分漂亮,是典型的凤冥人的漂亮。他穿着细布袍子,浓黑的发简单地在头顶挽了一个发髻,用一根木簪固定。他背着手,一遍一遍,来来回回地行走,凝着眉,时不时焦虑地叹一口气,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他脊背微驼,走路的姿势有点像小老头,个子不高,被养得白白胖胖的。
这不安的神情就是一个孩子。
不过,不说皇家,就是环境稍微复杂一点的大宗族,十四岁的男孩已经不是孩子了。
此人是晨光的弟弟,一直被晨光软禁着名义上的凤冥国皇帝司玉坤。
在晨光迁都箬安后,司玉坤一块被迁来,之后又被幽禁在龙熙国的后宫里。
“陛下,龙熙帝来了。”那个腹部微微隆起名叫“春绮”的女人在将沈润带到后,轻柔地对司玉坤说了一句。
司玉坤从刚才开始一个人在宫殿里他就在心慌,春绮的出现仿佛给了他主心骨,他差一点就要哭出来了。眼睛根本就没看沈润,直直地望着春绮,他三步并两步走过去,一把握住春绮的手,带着哭腔唤道:
“春绮……”
“陛下,陛下……”春绮在沈润面前不好对司玉坤太亲近,只能轻抚他的背给予他一点安慰。
春绮这个女人算不上太漂亮,单论长相她还不如司玉坤好看,可她的声音动听,异常柔美的声音,似能将人融化一样。
春绮一边安抚司玉坤,一边用余光扫向沈润,司玉坤幼稚的举动让她有些慌张,有些羞耻。她本以为安抚两下司玉坤可以安静下来,可她高估了司玉坤的适应性。司玉坤从很小的时候就再没见过陌生人,他很慌张,一慌起来就开始焦躁。
春绮安抚了几下都没能让他冷静下来,有些不耐烦了,握住司玉坤的手猛地用力,她压低了声音,严厉地唤道:
“陛下!”
司玉坤被她严厉的语气吓了一跳,畏缩起来,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沈润坐在一旁,冷眼旁观,觉得好笑,又十分厌恶。
他又扫了一眼春绮鼓鼓的肚子。
这女人最少也二十八九了,司玉坤才十四岁。
他也是开了眼了,什么样的女人都有,他从前的想法果然是错的,他以为女人再有野心也不过是想钓个金龟婿荣华富贵地过日子,再有野心也不过是男人的附属品,只要男人不给了,她们就没辙。然而有一种女人,她们是把所有人当成附属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无用的全部踢掉,将能利用的人全部做成工具,用来谋划自己的荣华富贵。
晨光就是这种女人。
眼前的这个女人同样是。
沈润无声地冷笑了一下。
角落里,春绮拽着司玉坤的手,严厉地警告了司玉坤一番。
司玉坤变得有点委屈,垂着头,咬着嘴唇,要哭不敢哭的样子。
春绮见状,轻叹了一口气,语气温柔了下来。她拉着司玉坤的手,将他的手放在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上,用悲伤的语气低声说:
“陛下,陛下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不为奴婢考虑,也要为了陛下的孩儿考虑啊。陛下不拿出勇气来,陛下的孩儿就活不成了。”
一句话似给了司玉坤无限的勇气,当他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时,奇妙的触感让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一个男人,是一个父亲,他立刻变得英勇无比。他扯着春绮的袖子,强作镇定,看了沈润一眼。目光在与沈润对上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