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说回去睡午觉还真的睡着了。
沈润坐在凤凰宫里,将晨光压了快一个月还没有批阅的奏章全部批完。这些事他做了十几年,他比晨光有经验得多。
他一边批阅奏章一边等待晨光醒来。
苍丘国的阴邪之物……
他眸光微深。
晨光到晚饭时间才醒,之前一直呼吸沉匀,突然就醒来了,沈润都怀疑她是不是因为知道是晚饭时间所以醒了。
他听到了里间的动静,但他没有动,仍旧坐在桌前。
不一会儿,晨光从里面出来,换了一身剪裁简单的绣梅兰菊蜀锦白裙,去了凤凰冠,只用了两根素簪,清美甜淡,秀雅娇慵。
因为火舞的通报,晨光知道他在,也不惊讶,她走到桌前,笑盈盈道:
“真难得,你会帮我批奏章。”
“你压的太久了,这些再不发下去,西北就要饿死人了。”沈润将最后一本需要尽快处理的奏章放在已经处理好的奏章山上,“我阅过了,等下你自己再过一遍吧。”她不会信任他,自然也不会信任他替她批阅的奏章,他直说出来,是避免了二人间现在不必要的隔阂。
“不用了。”晨光整理着皱起来的披帛,含着笑说,“这个你比我厉害。”她承认她的弱项,对于琐碎又死板的事她不在行,她也不讳言他的能力。
她的诚实让沈润不知道该接什么好,他沉默起来。
“你吃饭了么?”晨光问。
“没有。”
“要留下来吃晚饭么?”
她询问了他,并没有自作主张,这是尊重他的意愿,也是她的温柔。
然而,这是一份在对方看来有些可笑的温柔。
沈润对她这种温柔很不自在,因为现在他们之间并不该存在温柔,他们之间的关系,说的好听点是胜利者和失败者,说难听了其实就是新主与战俘。对于一个战俘,她不合适的温柔就像是一份腐蚀性极强的毒药,她的毒药在一点一点地腐蚀他冷漠的外表,并将他早已经崩溃的自尊再次击垮,让它们碎得一塌糊涂。
可他不得不接受这份温柔,并尽力给予同样的回应,她就是在用温柔腐蚀他没有错,他若是不肯接纳这份腐蚀,他们将永远僵在这儿,那样她就更不会信任他了。别看她现在对他柔情蜜意、似水温柔,可在他面前,她从不曾露过一个破绽。她并不信任他,他和她,是维持着表面柔情的敌对者。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低沉动听,还有那么一点寒冰正在逐渐融化的温暖感。
晨光看了他一眼,吩咐火舞道:“传膳!”
火舞应下了。
晚饭摆在东边的厅里。
晨光虽然喜欢吃好吃的东西,可她吃得不多,现在又是节俭开支的时候,尽管御膳房将菜色做得和以往一样精致,却比沈润当政时差远了,这在奢侈惯了的人看来有点小家子气,不过沈润知道晨光从来不会在这些没用的地方彰显尊贵,他没说什么。
二人坐下来安安静静地吃饭。
他们依旧没什么话可说,和她是凤主他还是龙熙帝那会儿没有两样,身份变了,唯有这个没有变。
每当这个时候,他们都会想起曾经在容王府的时候,那个时候她还是他的妃子,他们有说不完的话,多半是他对她侃侃而谈,她安静地听着,那些话题不局限国事和朝堂,那个时候的他尚且年轻,再少年老成,言谈举止中也会流露出一点孩子气。虽说那段时日同样是由无数个谎言组成的,他们之间本就是由谎言组成的,可那两年是谎言中最美好的两年。
然而岁月就是岁月,他们再也回不到那个时候了。
最可笑的是,在他又一次变回容王的时候,他的王妃却成为了握住他命脉的凤主。
沈润突然有点想笑。
晨光在沉默中抬眸看了他一眼,又落下。
沈润望了她一眼,见她垂着眼帘安静地吃饭,顿了顿,他夹起一块去了刺的鱼肉放进她的碗里。
晨光握着筷子的手微顿,没有抬眸,她乖乖地吃了。
“赤阳国,”沈润忽然轻声问她,“你就这么拒了?”
“我现在没有精力继续打仗,再说,我也不想帮赤阳国。”
“崔子毓口中的不是人的邪物,你觉得会是什么?”
晨光看了他一眼,她想他应该已经猜出来了,毕竟他知道的也不少,他这么问是在向她确认,也是想从她的嘴里多了解一点。
晨光低下眼帘:“没亲眼看见,我也不知道。”这并非敷衍之语,距离她从圣子山出来已经十多年了,这个世界每一天都在变,即使她过去经历过,可新的东西她未参与过,她也不敢随便说她是知道的。
沈润却只当她不想提。
“虽然崔子毓有些危言耸听,可他说的也不无道理,原本苍丘国就对龙熙国的国土存有觊觎之心,因为边界地势的原因,苍丘国要打过来比攻打赤阳国更容易。
不知道苍丘国和赤阳国为什么会突然停战,但看赤阳帝的意思,双方应该都是半被强迫半妥协地停战了,赤阳帝急于打破这种相互制衡的局面,所以派人找上了你,而苍丘国未必不想打破这个僵局,以晏樱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