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亲跟你一块回来的?”晨光问。
“回殿下,父亲抄近路先回来了,祖母身体抱恙,父亲心急,忙着赶路。臣则是从中部一路回来的。”徐茂德笑着回答。
“你祖母身体抱恙?”
“臣的祖母上了年岁,身子骨不比从前硬朗,好在不是大病。”
晨光点了点头。
“臣刚一回到箬安,就听说官学院的学生在街头拦官轿子,说是因为殿下下令削减官学院的开支……”
“怎么,你觉得不该减?”
“当然该减,应该狠狠地减,这几年官学院的名额花银子就能买,官学院里的学生资质越来越差不说,没一个省心的,学院与学院之间的明争暗斗,不思学习,狎妓成风,风气越来越坏,殿下狠狠地惩治一番才能让官学院重振起来。官学院里养着的都是凤冥国未来的官吏,若一个个都是那副嘴脸,要怎么做一个好官?连风气都被他们带坏了!”
晨光浅浅地挑了一下眉,没有接他的话,而是问:
“你从河定府一路走来,怎么样,中部地区的疫情下去了么?”
“回殿下,已经差不多了,中部那里一直是秦大人在管理,虽然在疫病中死了不少人,可秦大人始终沉着应对,中部地带的疫情大部分都消灭了,也解除了闭锁。”
晨光点了点头。
“你看见秦朔了么?”
“回殿下,看见了,臣还和秦大人一块用了晚膳,臣才继续启程赶路的。”
“那里可有什么新鲜事?”晨光见他眼光闪烁,像是在刻意回避什么似的,便直截了当地问他。
徐茂德在心里想,殿下果然还是在意中部有没有新鲜事。
他沉默了片刻,试图斟酌一下词句,可再怎么斟酌还是那几句话,徐茂德在心里默默地求神保佑千万别让殿下迁怒于他。
“过了燕双郡,田螺府一带因为疫情死的人最多,那之后不知什么原因,当地人中间开始流传,说龙熙国中部的疫情是殿下为了攻破河定府打败龙熙国刻意制造并散播的,他们还说、还说……”最后一句不好听,徐茂德磕磕巴巴的。
“说什么?”晨光也不动怒,淡声问道。
“他们说、说殿下是丧尽天良、没有人性的恶鬼!”最后半段徐茂德用了极快的语速,连珠炮似的说完了,在说完之后缩着脖子一直在戒备着,戒备着晨光会生气拿他撒气。
晨光没有生气,事实如此她也没什么好生气的,既然她干了,她就不会期待着再为自己立个牌坊。
“说了之后怎么样了?”她问。
“只是在流传着,目前为止未怎样。”
晨光点点头。
大概要不了多久就会有怎么样了,悠悠众口,只要有心人在中间拨弄两下,就是用最坚固的材料都堵不住。
晨光忍不住摸了摸乌黑的鬓发,担心是不是就要掉光了。
治理比攻打要难得多。
……
嘉德殿。
沈润正在浇花的时候晨光进来了。
也可以说成是晨光进来的时候沈润正在浇花。
夏天,气候炎热,晨光穿了一身极薄的白色纱裙,纱裙薄得像风,她步速慢得如龟。
她走过来,站在沈润正在浇水的花盆前,望着里面怒放着的大花,那些牡丹花极是美艳,倾国倾城。
“这牡丹开的真好看,不是你养的吧?”她看着他线条冷漠的侧脸说。
这话沈润就不爱听了,他打破了他原本想要继续下去的沉默。
“怎么就不是我养的?这不是牡丹,这是月季。”
“唔。”对晨光来说是月季是牡丹并不重要,她喜欢花,却不是因为花的种类,而是那些花色彩鲜艳且生机勃勃,即使是最像幽冥地狱的三世花,只在特定区域开放的三世花,也是有着顽强的生命力,正在认真地活着的,因为是活着的,所以很漂亮。
她“唔”了一声就结束了,完全没有因为认错了牡丹和月季产生歉意感。沈润瞥了她一眼,见她正盯着一盆月季花鼓着腮帮子发愣,这模样完全无法让人将她和叱咤风云嗜杀残忍的凤主联系到一块。
沈润有一些恼火,差一点又因为她伪装的柔弱可人放下心防。
“你来做什么?”他放下浇花壶,转身走进大殿里,淡声问。
晨光跟着他,一边往里走,一边回答:“我觉得没趣,又没什么人可看,就过来看你。”
她觉得没趣,又没什么人可看,所以是因为闲着没事才过来看他一眼的……
沈润沉着脸,语气生硬地道:“过来看我一眼你就有趣了么?”
“看你在浇花的确很有趣。”晨光诚实地回答。
沈润不再跟她说话。
两个人坐在嘉德殿里,沈润坐在桌案前拿起尚未读完的书卷继续,晨光则远远地坐在一张卧榻上发愣,他不和她说话,她也不和他说话。
晨光是认真地在发愣。
有她在场,沈润却没办法认真地下去。
他突然恼火地想,她真是生来就是克他的,莫非他上辈子欠了她一大笔债?
晨光来的时候就快到晚膳时间了,在坐了一会儿之后,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