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翀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已经许多天没有外出了。
桌案上摊开的是一幅画像,画像上的女子唇角一粒朱砂痣,象征着艳色的美人尖,大红的石榴裙如火,莹丽如玉,倾国倾城,正是白婉凝。
薛翀站在画像前,痴痴地望着画中人,他紧抿着嘴唇,像是在忍耐巨大的痛苦似的,双眼赤红。过了一会儿,他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放在画中人的脸颊上,轻而虔诚地摩挲着。画纸冰冷粗糙,他却觉得触感是柔软的。
“婉凝,”他轻声开口,带着啜泣,啜泣里是浓烈的恨意,他咬着牙,对画中人承诺道,“我会为你报仇的!”
画中人没有回应,依旧巧笑倩兮。
薛翀越发难过,心像被刀绞似的,痛苦到无法呼吸。他单手撑在桌上,微微弯曲身体,用另外一只手死死地抓住胸口,咬紧了牙,忍耐着刻骨铭心的悲痛,两行泪顺着坑坑洼洼的脸流了下来。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伴随着温婉的轻语:“二爷,是妾身,二爷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这样下去身子会扛不住的,妾身煮了些二爷爱吃的,二爷吃一口吧。”
说话的人是薛翀的妻子叶诗琪。
一腔无名火噌地窜了上来,因为被打扰,突然就涌起了浓浓恨意的薛翀面目狰狞地瞪向紧闭的门板,他的心里反感极了,同时对叶诗琪也恨极了,他声嘶力竭地吼叫道:
“滚!”
即使隔了一道门板,这一声凶厉又充满了仇恨的吼叫还是把叶诗琪吓了一跳,叶诗琪知道丈夫讨厌她,可是这种蓄满了恨意的呵斥她是从没经历过的,浑身一抖,霎时就红了眼眶。
捧着托盘的手在发抖,她咬着嘴唇,战战兢兢地转过身,对上的是站在门廊下婆婆那张比冰还要冷的脸。
原本婆婆是很满意她的,可在她过门后,现在婆婆越来越不满她拴不住丈夫的心,至今未诞下子嗣。
因为丈夫不喜她,她又没有子女,叶诗琪更没有底气,每日伏低做小,不管受多少委屈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她悄悄地走下台阶,泪眼汪汪,刚对着薛夫人唤了一句:“母亲……”
薛夫人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怒骂道:“真没用!”说罢,带着丫鬟婆子拂袖而去。
叶诗琪呆站在原地,浑身冰凉。
她的手里还端着沉重的托盘,上面是她费尽心思煮出来的菜肴,她眼眶通红,紧紧地咬着嘴唇,她不敢哭出来,哭出来也不会有人同情,只会惹来嘲笑。她努力地忍耐,忍耐了许久,才终于将含在眼眶里就快满溢而出的泪水压回去。
……
龙熙国、不,现在应该称为凤冥国皇宫了。
据说乾坤宫正在被翻修,装饰换了,传承了上百年的龙椅和玉玺也被扔了,只因为凤主不喜欢,沈润在听到这些消息之后,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沈润依旧住在嘉德殿里,那是他是帝王时居住的寝殿,晨光并没有要他搬离。在嘉德殿中伺候的还是那些人,付礼和付恒则从禁卫军统领变成了嘉德殿中的禁卫军统领,而实际的禁卫军统领已经变成了司浅,未来司浅将主要掌管皇宫至整个箬安的皇城禁卫军共五万人。
养伤的日子里,除了变清闲了,日常没有太大的变化,唯一变的是晨光擅自把菜的数量给他减了,说他太浪费要节约,也没让御医过来诊脉给药,晨光说他可以自己疗伤。
沈润确实可以自己疗伤……
晨光没有囚禁他,他可以自由出入,他想,这是因为她算准了他不想出去。
除了贴身的宫人、付礼和付恒,偌大的皇宫里再没有他的人,全部是晨光的人,他孤立无援,在这个时候她也不可能会给他机会让他翻盘,那他就没必要出去了,出去了看见晨光他会更觉得糟心。
傍晚。
华灯初上。
晚膳让沈润没什么胃口,吃两口就搁下筷子,命人撤下去,付礼见状皱了皱眉,轻声劝道:
“陛下,身子要紧,身子垮了就什么都没了,陛下就是为了龙熙国也要保重龙体啊。”
沈润没有说话,他闭上眼睛,挥了一下手。
付礼无奈,只好命宫人将桌子撤下去,宫人端着碗盘往外走,却在外殿急促又慌张地唤了声:
“凤主殿下!”
付礼心中一惊。
沈润睁开双眸,他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面色阴沉地望着门槛的位置。
不一会儿,晨光迈过门槛,慢吞吞地走进来。
她穿着素白的长裙,是她常穿的衣裳,她和过去没有什么两样,并没有在占领了龙熙国之后一下子就爆发了狂傲的气势,她还是如从前一样慢吞吞软绵绵的。
火舞跟在她身后,手里抱着一个包袱。
“我让人给你做了衣服,你明天穿吧。”晨光对沈润说。
火舞让宫人将包袱接过去收起来。
沈润眉微蹙,目光从包袱上收回来,重新落在晨光的脸上:
“明天?”
“明日早朝,你和我一块去。”晨光笑得单纯无害。
沈润在神思一闪的工夫就明白了她的意图,他觉得可笑,冷嗤了一声:“你做梦!”
“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