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舞站起身,对郑匀说:“你带他们跟我来,我去回殿下一声。”
郑匀见她跟自己说话了,激动得差一点跳起来,屁颠屁颠地应了,用方言对老人说带他们去军中找大夫。
老人闻言,千般感激,不停地道谢,激动得老泪纵横。若不是孙女病得严重,在这么乱的时候,一老一小是断不会出门的。
郑匀带着爷孙俩跟着火舞往前走,之前的那两个小兵也想跟,被郑匀瞪了一眼,低斥道:
“你们没事干了?巡街去!”
两个士兵用谴责他以权谋私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不甘不愿地去了。
郑匀见他们走了,一脸高兴地跟在火舞身后,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就差一蹦一跳踮着脚走路了,惹得正发烧的小姑娘频频用好奇的眼光看他。
郑匀心里高兴,见领着孙女的老人虽然安了心可还是有点紧张,就用方言安抚他几句。
火舞突然转过头,问他:“你是龙熙国人?”
郑匀欲哭无泪。
据他所知,火舞姑娘记忆力强,过目不忘,他明明在她面前出现过好几次了,她却根本不认识他,这说明她从来没把他放进眼里。
“火舞姑娘,卑职原来是烈焰城人,在去烈焰城之前,在龙熙国东南部长到十六岁。”
“你刚才说的是方言?”
“是,那是龙熙国东南边的方言。”
“你原来在东南的哪个地方?”
“宝唐县,三阳府下边的一个县。”
“这个老人为什么说东南的方言,他不是本地人?”
“他们一家是半年前搬到卢兴府的,儿子媳妇去东边贩货,还没回来就打仗了,老汉一个人带着小孙女。”
“你问他,他们没搬来之前住在哪儿?”
郑匀愣了一下,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询问了老人,老人用一口浓重的东南方言回答了他。
“他们之前住在吴江边的荣林村里。”郑匀对火舞说。
火舞沉默了一下,点点头,不再言语。
……
城郊。
凤冥国大营。
司浅站在大帐前。
不一会儿,大帐里传来气急败坏的喝骂声:“畜生!混账!老夫当年就应该把你溺死!”
紧接着就是徐茂德一阵哭天抢地叫嚷着“父亲”,那哭声极其凄惨,像是很怕他父亲会当场宰了他。
再后来就是一阵乒乒乓乓以及狠打儿子的声音。
司浅听得不耐烦了,转身离开。他没有兴趣去帮忙解决父子之间的矛盾,徐茂德会不会被他父亲打死他一点都在意,反正不管是徐川还是徐茂德,都已经在攻打龙熙国的战事里失去了价值,凤冥国也不是非要这两个将军不可,就算真打死了,也没什么要紧。
他去了晨光的营帐,却被司七告知殿下去医帐了。
司浅惊了一跳,以为晨光不舒服,也不问司七,匆匆转身向医帐走去。
医帐附近伤兵众多,军医异常忙碌。司浅在一片混乱中远远地看见了晨光的身影,晨光站在树荫里,懒洋洋地靠在树干上,正笑眯眯地和一个手足无措的老者说话。
司十站在一旁,用司八的背当桌子,拿着一根炭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坐在晨光的脚边,正举高双手努力去够晨光手里的桂花糖。晨光一边和老人说话,一边坏心眼地将糖块往高处提提,不让小姑娘抓住。
小姑娘委屈地扁着嘴,眼巴巴地望着桂花糖,就快哭出来了。
晨光用余光瞥见小姑娘要哭不敢哭的样子,笑出声来,不再使坏心眼,将桂花糖放低一些,被小姑娘捉住了。
小姑娘如获至宝,将桂花糖藏在手心里,生怕被人抢了去。
司十收起炭笔,走到老汉身旁,把手里的纸张给老汉看,一边讲解,一边让郑匀将自己的话翻译给老汉听。
老汉虽然害怕,但相信了这些人不会伤害他,也没有抗拒,用心听郑匀的话,一边点头,一边用方言跟司十说话。
司浅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疑惑地走过去。
晨光发现司浅的到来,突然低下身子,指着司浅,对刚喝了药正想吃糖的小姑娘笑说:
“妮儿,那个哥哥身上全是糖,你去向他讨糖吃!”
妮儿望向司浅,眼睛亮亮的,把司浅惊了一跳。
小孩子不怕人,喝了药缓和了病情就活泼起来,妮儿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直接冲着司浅扑去,抱住司浅的腿,仰起头,也不说话,就用幼鹿似的眼睛充满期待地望着他。
司浅呆滞在原地,全身僵硬。
他微低着头,望着抱住自己腿的小姑娘,面无表情地错愕着。他从不接近孩子,孩子看见他会立刻逃掉,这样的他突然被一个小丫头抱住,仿佛被不明生物附体了,一瞬间,他甚至有一丝惶恐。
即使他面无表情,晨光却能轻易地看出他的紧张,噗地笑了。
司浅面无表情地望向她。
“你给她一颗糖。”晨光笑盈盈地对他说。
一听到“糖”这个字,小姑娘的眼睛比刚才更亮了。
司浅看了晨光一眼,又看向一脸期待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