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主甚至都没有入城。
战事结束后,徐茂德在城外的敌军大营里见到了她。
并不是他主动提出想见她,他是被郑书玉强硬地带过去的。
徐茂德虽然为了保命不得不开城门放凤冥国军队进来,以此化解他和薛翀之间的斗争,可这并不表示他就投降了凤冥国。实际上他一点都不想投降,即使是在枫华府城破,他和他的一万人被凤冥国军队牢牢地压制时,他也没有做足心理准备,准备着接受接下来他和他的亲卫将为凤冥国军队出力这件事。
在枫华府被占领后,徐茂德不得不去见凤冥国的凤主,可他对那个女人十分不放心,他没有独自前往,虽然不便带太多亲卫易引起对方的反感,但他还是在尽量不惹怒对方的情况下带了一批人。
郑书玉对他谨慎小心的行为似乎不屑,徐茂德从他的眼里看出了不屑,有点恼怒,但又不能发作,只得憋在心里。
郑书玉对他们有点不屑,但表面上还算客气,他客客气气地将徐茂德及徐家的亲兵领到城外凤冥国大营的驻扎地,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帅帐前,笑眯眯地请徐茂德进去。
徐茂德还算识相,将亲兵都留在了大营外,只带着徐春和林立来到帅帐前,并在郑书玉打了个手势之后,率先走进去。
这是他第二次见凤冥国的凤主。
从前在凤主做容王妃那会儿,他虽然久闻大名,却因为男女有别没见过面,只听说不管是曾经的容王还是现在的陛下,都迷凤冥国的这位公主迷得不得了。
他初见凤主是前些日子凤主在战场上突然俘虏了他,这是第二次,在他为了性命不得不叛国之后。
凤主的帅帐里陈设简单,还不如之前薛翀布置的将军府,正是这种朴素却硬朗的风格让徐茂德的心里没来由地产生了一阵敬服,让他忽然觉得凤冥国能从境内打到这里不是没有理由的。
凤冥国的凤主非常漂亮,且年轻,这一位是当今的统治者中最年轻的一位,且极罕见的是一位女子,这大概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徐茂德很想将她当成一名女子看待,可他没办法,无论是凤主至高无上的地位,还是她看似随意实则缜密阴毒的离间之计,都无法让他将注意力放在她的性别上,他的精神力只能专注在她是凤冥国最高的统治者以及她是侵略龙熙国的侵略军的最高指挥官这件事。
司晨在桌案后面,慵懒地坐在一条长毛地毯上,看似漫不经心。对于徐茂德的到来,她没有产生任何表情上的变化,完全没有要打起精神来应对的意思,好像他来不来她根本就不在乎。
这样的凤主让徐茂德的心里突然变得很没底。
他的目光在同样懒洋洋坐在桌案右侧的男子身上扫了一眼,那人一身风流倜傥之气,玉面朱唇,穿了一身华丽的竹青色锦袍,是连他都见过的赫赫有名的嫦曦公子。
嫦曦公子都没有正眼瞧他,他在专心品茶,徐茂德看了一眼就认出来了,那茶是从枫华府内得来的,来自枫华府内临时设置的将军府。
徐茂德的心里越发没底,心跳飞快,如同擂鼓。
“殿下,徐将军到了。”郑书玉含着笑对桌案后面的司晨说。
司晨从战事图里抬起头来,淡淡地在帅帐入口扫了一眼,这一眼凉凉的,让人有一种被冬风吹拂了裸露在外的脖颈的错觉,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就连徐春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司晨瞥了徐茂德一眼,淡淡地说:“坐吧。”
太平常的语调,既没有对战俘的轻蔑,也没有急于招揽的急迫,这样的她让徐茂德的心头没来由地一凛,迟疑片刻,他走过去,跪坐在司晨对面。
他尚一身铠甲,跪坐时很不方便,这让他有点不自在。
他在桌上摊开的地图上瞥了一眼,却什么都没看出来。
“徐、茂德将军。”凤主开口了,她说,她对他的名字似乎不太熟悉,说的时候迟疑了一下。
徐茂德回过神来,他也拿捏不好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她,这样的气氛和他想象时的不一样,过于平和了,他还以为会剑拔弩张充满杀气,毕竟这里是战场。
她也不是在礼贤下士所以故作和气,她给他的感觉是她完全不在意,这让徐茂德感到迷惑。
“末将徐茂德。”徐茂德收了收下巴,礼貌地说了句,他不想表现得像一个战俘,事实上确是如此没错,可他还是要尊严的,越在这种时候他越自尊。
他听到嫦曦公子轻笑了一声,那笑声有点轻蔑,似嘲笑他的装腔作势,徐茂德听的耳根子微热,没去看他,不理睬他。
司晨并不在意他死要自尊,也或许是没看出来他那时的心理,她淡淡地说:
“从前在箬安,我时常听人谈起徐家,亦久仰令尊的大名。”
徐茂德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父亲确实有名,作为和沐业齐名的猛将,在军界颇有名望。但那些名望是属于他的父亲的,他已经不是小儿了,在他面前久仰他父亲的功绩,他没有与有荣焉的感觉,反而会觉得尴尬。
“令尊此时正在岐江与苍丘国的军队对峙吧。”司晨接着说。
徐茂德想不出这话该怎么接,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