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润阴沉着脸回到自己的马车旁。
刚走到马车边上,却见一身素裙的沐寒站在那里。
沐寒在回过头时,望见他,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唤道:“陛下。”
“有事?”沈润走过去,淡声问。
沐寒感觉到他心情不好,本来有一腔话要说,这会儿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沈润蹙眉,又问了一遍:“你有事?”
沐寒半低着头,皱了皱眉,肃声道:
“陛下,晨光公主如今已经不是陛下的妻子了,她是凤冥国的凤主。”
沈润面色沉冷,看着她问:
“你想说什么?”
“晨光公主是凤冥国人,她的心中必会以凤冥为第一位,虽然她过去做过陛下的妻子,但今时不同往日,陛下还是应该多提防她一些。”
沐寒说的也有道理,沈润也有些认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沐寒这番很有道理的话落入沈润的耳中,却让他的心情比刚刚更加烦躁。
沐寒觉察到他心绪上的异样,皱眉,还想再劝。
“下去吧。”沈润冷声说。
他的声音很冷,让沐寒的心也跟着冰凉了片刻,她抬头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垂下眼帘,规规矩矩地施了一礼,告退了。
沈润回到马车上。
他心绪烦乱,刚刚动手斟了一杯茶,外边突然响起付礼略惊慌的声音:
“陛下,凤主来了!”
他还没有说完,马车轻微地晃动起来,晨光掀开马车帘子,钻了进来。
“小润,你找我?”她软软糯糯地问。
轰!
一束怒火突然燃烧起来,尤其是在他看到她的那张脸上挂着若无其事的笑容的时候。
他面沉如水。
晨光根本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她在旁边坐下来,看到小泥炉上正温着水,她很自然地从他的茶几上翻了一只茶杯,拿起小茶壶在杯子里倒了半杯清水,捧起来,吹着,小口小口地啜饮。
冰凉的天气,还是喝热的水最舒服了。
四肢百骸被温暖的水流浸透,她惬意地弯起眉眼。
这样的表情让沈润越加愤怒,她居然还像个没事人似的。
他冷冷地看着她。
晨光喝光了半杯水,舒服地喟叹了声,发现沈润还没有说话,疑惑不解,望向他问:
“小润,你想和我说什么?”
“出去!”沈润怒不可遏,突然冷喝。
“啊?”晨光一愣,嘴巴微张,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一脸无辜的表情让沈润越发气愤,他高声重复了一遍:
“出去!”
晨光望着他黑漆漆的脸,他很生气呢,虽然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不过她觉得这时候还是放着他不管更好。眨巴了两下眼睛,她搁下茶杯,站起来,出去了。
晨光下了马车,才走了两步,就听见背后的马车里传来嘭地一声巨响,马车剧烈地摇晃两下,拉车的马被惊了一跳,仰颈长鸣,跺了跺蹄子。
晨光也被吓了一跳,回过头去,看了一眼余震不断的马车,又望向受惊的骏马,摇了摇头,心想小马好可怜,男人过了二十五岁真可怕!
打了个哈欠,她打算再回去火舞怀里睡个回笼觉,她摇摇晃晃地走了。
马车内。
茶桌被劈成两半,茶杯碎成粉末。
沈润面冷如霜。
……
沈润不再搭理晨光。
晨光也不在意,高高兴兴地上了龙熙国雇来的大船,刚一上船,就去船舱里拥抱温暖的软床了。
司浅日夜守在晨光的卧房外。
看到这一幕的沈润越发气怒。
这两天苏密河的水路不太好走,逆风,本来两天就能到达的路线一共走了五天。
中途,小船不得不停在半路上的小城镇购买补给。
船一停,晨光迫不及待地上岸去透气。
正黄昏。
这几天沈润没有理睬晨光,他一直呆在船舱里处理从龙熙国传来的重要公文,以及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处理公务的间隙,他的脑子里就会涌出来一条让他肝火旺盛的问题,他的女人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他该如何处置她?
盛怒时他甚至想过杀了她!
然而她现在不是他的妃子,妃子偷人必会被处死,可她是凤冥国的凤主,简短来说,除非他攻下凤冥国,否则他管不了她,他也就杀不了她。
这种进退不是自相矛盾的窘迫感让沈润越想越怒。
咔嚓!
他黑着脸,又捏断了一根朱笔。
忽然,窗外传来熟悉的哈哈大笑声,钻进沈润的耳朵里,把他气得五脏俱焚。
他气冲冲地走到窗前,打开窗子,向河岸上望去。
果然是晨光。
小镇的码头修的简陋,码头旁有许多村妇在洗衣服,晨光正在河岸上跟两个七八岁被洗衣服的母亲带来的小姑娘踢毽子。
她毽子踢得极好,踢得老高居然也有本事接住,两个小姑娘拍着手围着她,崇拜地欢呼道:
“姐姐好厉害!”
晨光得意洋洋,越发卖力,花样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