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柳舒窈被抢走后,司远大病了一场。
司远是凤冥国皇室中罕见的健康人,不像历代皇族男性即使吸食着灵童的鲜血依旧缠绵病榻,司远很健康,几乎没生过大病,他的皇子数量是历代皇帝里皇子数量最多的。
可在柳舒窈被抢走之后,诅咒回到了他身上,他大病,暴病。
沈崇抢走了柳舒窈,司远不会去恨自己的无能,他也没办法去恨自己,他只好将所有的仇恨都放在柳舒窈身上。他憎恨她的美貌给他带来了巨大的麻烦和羞辱,同时,在他明知道她没有自戕只是为了保护凤冥国不被龙熙国攻打的情况下,他依旧恨她,恨她为什么没有自杀。
这些恨意还不够,他还将自己突发重病的仇怨算在了柳舒窈的头上,他认为柳舒窈是他的煞星,是她在去龙熙国之前诅咒了他,所以他才会在突然之间重病卧床,恍若半死人。
司远因为重病比起从前更加暴躁易怒,血腥残忍,无论圣子山供给他多少个灵童,都没有用处,他的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加重。
盛怒的司远警告司彤,若是她再想不出法子,他就杀掉她,更换新神女。
司彤为了活命,她占卜出柳舒窈遗留下来的女婴是百年罕见的灵体,请司远允许她将这个孩子带去地下城,将她养成灵药。
晨光是司远的耻辱,他没有半点迟疑就让司彤把她带走了。
然而司彤很快发现,晨光是制造武器人的绝佳素材,因为她的玄力比别的孩子滋长得快,就像一个富有弹性的罐子,比其他孩子容纳暴涨玄力的能力更强。
于是司彤开始用更危险的饲养方式去饲养她。
只怕连司彤自己都没想到,她疯狂想做出武器人的心理促使她培育出来的这颗世间最灵验的圣药,同时也成为了这世上最强大的怪物。
司晨看着沈崇震惊的脸,她觉得十分滑稽,她望着他的脸大笑起来,古怪地大笑起来,她哈哈大笑着,说:
“你真蠢,哈哈,司远也好蠢,你们为什么会认为玄力深厚、坚不可摧的武器人还会听你们的话,替你们扩土开疆完成一统天下的白日梦?你们没有想过,当武器人从圣子山出来,第一个灭掉的就是你们么?”
沈崇望着她,开始冒冷汗,额角脊背冒出一层冷汗。他喉头滑动了一下,这些年,凤冥国一直报的是武器人未成功,近两年他越来越不信,他想凤冥国至少已经有一点眉目了,然而在看见面前的司晨时,他想,不是有眉目了,而是失去控制了。
他理想中的武器人不是人,而是一群坚不可摧、攻无不克、不会痛、受伤愈合快、只懂得遵从命令的行尸走肉,那样的军队,只要派出去打仗就可以了,任何多余事都不需要去做。
然而眼前的人完全不是,甚至和他想象的截然相反。
“知道你送去凤冥国的三万人还剩下几个么?”她望着他,冷笑着说,“两个,只剩下两个。司九。”她淡淡地唤了声。
司九从龙床边飘过来。
司晨突然撩开她遮住半边脸的长发。
沈崇唬了一跳,映入眼帘的画面比任何的惊悚都要可怕,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可怕的脸,他的心跳有一瞬的停滞,他甚至微微颤抖起来。
一半脸明明白皙俏丽,可是被长发遮盖住的另外一半脸,那上面布满了腐烂过后的痕迹。斑驳龟裂的皮肤,一层又一层,叠在一起,比最恶臭的垃圾还要恶心。她眼眶青黑,睫毛掉光,紫色的眼皮松松地耷拉着,眼眶里居然没有了眼珠。
沈崇突然想吐。
“为了制造坚不可摧的皮肉,他们将混合的毒物灌进了她的身体,于是她的脸烂掉了。她就是你送去的龙熙国的孩子,今天,她会亲眼看着你一点一点地腐烂掉。”司晨的唇角勾着轻蔑的笑容,她将司九的长发放下来。
司九偎在司晨身旁,她从长发里用轻飘飘的眼神盯着沈崇,不怒、不恨,却比无尽的愤怒无尽的憎恨更加骇人。
沈崇终于开始瑟瑟发抖。
“殿下,找到了!”火舞突然开口。
司晨望过去。
围着龙床翻找了许久,最后,东西却在被破开的龙枕里。
火舞将东西呈过来。
司晨捏在手里,一只赤红如血的玉璜,她勾起轻蔑的冷笑。
沈崇的双眸骤然一缩,阴沉着脸,咬牙切齿地道:
“臭丫头,是朕低估了你,你知道的还真不少。”
司晨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所以我才会说,你老了,该死了。”
沈崇暴怒,全身的血管因为她轻蔑的嘲讽差一点爆开。
司晨向前走了两步,来到长寿宫的大梁下。
吊挂在房梁上的蝙蝠开始了骚动,第一只蝙蝠展翅飞翔,飞到了司晨的头顶上方。于是越来越多的蝙蝠开始飞翔在司晨的身后、身侧和头顶,远远的看去,就像是将她包围了一样。它们抖动着翅膀悬浮在半空中,鲜红的眼睛冒着骇人的红光。
这样一群丑陋的蝙蝠,实在让人恶心。
沈崇的心颤得厉害,他本能的想要逃跑,可是他动弹不了。
他眼看着司晨笑起来,她从来都是温软的微笑,即使再开心再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