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乌宫这几日热闹极了,上上下下都在忙一件事,他们的长离帝君要娶亲了。
乍听这个消息的妖族非常震惊:“帝君?可是狐王长离?”
好事者回:“是他,这狐王为爱疯了几千年,现在突然幡然醒悟,说是要与一卑弱人族成婚。”
也有知道些内幕的:“哎哎,我可听说这人族与之前的九命猫大人非常相像,是不是狐王寻了替身?”
“啧啧啧,那这人族委实有些可怜哦。”
“可我听说这人族与狐王是真心相爱,狐王待他甚是温柔体贴,若我能得这妖界最强青眼,即使只有百年也死而无憾了。”
“去去去,哪轮到你这杂碎妄想,我在栖乌宫里有熟人,他们私下都认为这人族就是九命猫大人的转世,倒也不知是真是假。”
“走走走,去栖乌宫瞧瞧。”
元映没想到那日的一时心软会给自己换来这么大的阵仗。
同心咒,他以为就随随便便念几句咒语,顶多互相喂点指尖血就结成了,可长离说同心咒必须在大婚时缔结效力才最好,所以甫一得到元映的同意,他就吩咐上下忙活开来,不只是栖乌宫的人手,整个狐族都被喊来做事,狐狸们忙得团团转,不过三日,栖乌宫山上山下,处处铺红叠翠,烫金蕴霞。
元映原本觉得经过前几世,他对结婚这事已能处之泰然,可当被装点好,穿上豪奢婚服,被狐狸们抬上薄纱花轿,看到远山葱蔚、云霞织锦,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好像又有些不同。
其实每世的心情都不一样。
如果说与齐绍均是水到渠成,与拓跋攸是阴差阳错,那和长离便是苦尽甘来、守得云开。
他们生离死别所造成的沉伤重疴,就如此时山阙沉云,阴翳蔽日,尚未完全消失,可也正因为这痛痕,反衬得重来一世、明定心意的珍贵,无论如何,寒风已过,云开日明,即使天空飘起连绵细雨,也不过是为他们日后圆满添虹增色。
“狐狸娶亲,真的会晴日落雨哎。”
“娘亲,彩虹!”
“这个人族是男的,我们能喊他新娘子吗?”
……
栖乌宫的主道宽敞平直,此时万头攒动,挤满垫脚张望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妖族帝君成亲,这是经历浩劫后寥敝大荒难得的盛事,消息甫一传出便轰动了大半个妖界,能赶来的都趁着吉日赶来,赶不到的此时也托付友人画像纪念,他们都好奇极了,究竟是谁摘下那孤高绝世的狐族君王,而这人究竟是否与传说中那样容姿绝世,是上古大妖九命猫的转世。
但很可惜,大多数人都未能瞧清轿中人的模样。
薄纱朦胧,花纹繁复,绮丽游纹绣出九尾模样,硕大狐脸正正遮住轿中新娘,像在宣誓主权,霸道至极。众人只能看到曳长婚服漫出轿沿,从其上似不要钱般乱洒的金箔银线瞧出狐王对轿中人的爱重。
沿途轿前轿后还有狐狸开道,俱是通身红棕,尾染黑纹,长眸笑弯。它们人立直身,叼着盛满鲜花的木篮,向人群撒去,小孩们笑叫着去接,到手后发现花瓣全变成灵气浓蕴的玉石,其他见到花瓣变化的妖们后知后觉跟着轿子跑,可临到上山石阶,便被笑着的狐狸们拦下,眼见着那抬薄纱花轿被红狐们带着轻盈腾跃,眨眼间便离山腰千百步远。
山雨不急,水汽却凝结成雾,如朦胧白纱掩在石阶尽头,山巅金光乍现,巍峨高台矗立其中,宛如仙境天宫。
登顶之后,便发现此间并非无人,昔日空桑学馆不知被某人用妖力移到何处,取而代之的是一处白石浮玉所砌的露天华殿。
宽阔殿宇中,各族大妖分列两旁,夹道目送狐狸花轿走进正中,在欢重喜乐中,有人缓缓撩开纱帘,朝殿前盈盈望来。
虽已做好心理准备,可成晁看到纱帘中人的模样,仍是心中一悸。
除却乌眸黑发,这人族无论是五官身形还是神情举止都与他两千年前便已消散的友人像极,乃至他都下意识地觉得,这人族就是元映。
可他之前已经让人打探过,猫族并未迎回九命猫,若他真是,怎会不回族中,不与族人相认?思及此,成晁不由有些难过。
注意到自家殿下看狐王妃看到发痴的地步,狼族长老轻声提示:“殿下,帝君看你好几眼了。”
成晁回过神,看了眼就在自己几步外眼神迫人的狐族君王,浅浅咳了下,收回视线,面容严肃地盯着面前的婚书。
元映没想到会在这见到多年未见的友人,他被搀出轿,婚服长摆像秤砣一样沉重,差点没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摔跤,之所以是差点,是因为某人眼色极快,在他快摔倒时,就瞬移过来将他扶住,才避免了窘事发生。
元映轻声埋怨:“干嘛做这么长的婚服,我都快被压死了。”
狐王没解释这婚服是费尽狐族上下心血所制,安慰他道:“礼成后便可换下,来,我扶你。”
元映“嗯”了一声,手掌搭在狐王手心,被人稳稳握住,向高台走去。
“你怎么把成晁喊来了?”仗着有些距离,元映跟狐王咬耳朵。
狐族君王表面淡定,握着新娘的手却微微用力,“你很在意他?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