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无法解释活死妖的产生,也无法解释传送法宝突然的失效,自诩主宰自然的妖怪们仿佛被命运的偶然狠狠打了个脸,告诉他们妖怪也并不是无所不能。
一旦失去赖以为生的妖力,面对平日看不起的敌人,他们能做的也不过是束手就擒。
元映盯着悼牌上的名字——黑腹赤练,菁华榜上的蛇类双生子,将他逼到差点就放弃考核的天之骄子们,竟然也在后来的变故中死掉了?
“他们没死。”离他不远的刁铮见元映拿着蜡烛迟迟不放就看出他在想些什么,“他们只是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名字出现在这,是学馆为他们祈福。”
“怪不吉利的。”元映放下蜡烛,围在木牌的旁边。
刁铮耸了耸肩,“这么久都杳无音信,其实大家都明白是什么结果。”
元映看了他眼,“你好像不是很难过。”
刁铮依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再难过也得继续过下去,沉湎过去不是我刁铮的作风。”
元映没再说什么,他下意识看了眼在导学行列的长离,发现他照例是被众人拥簇后,便打算回寝阁去。
成晁今日不在,元映不习惯跟其他人打交道,在外面呆着还不如回去学习。
可谁知刁铮跟了上来,难缠地追问他:“怎么,被我刚刚那句话扎心了?”
刁铮那日落后元映一步回空桑,结果刚落地就被虎族子弟围得水泄不通,错失安慰元映的良机。
后来得知长离回归,他还紧张了一下,但果不出他所料,离开两百年后回来的狐族太子不再认自己幼时唯一珍惜的挚友,在众目睽睽之下无视元映,任凭侍仆苛责他。
刁铮知道自己不该因此窃喜,但他打心底希望看到长离将元映推得越来越远的情形,即使俩人两百年前只是纯洁的朋友关系,但刁铮觉得,不把长离从元映心中逐出去,他是住不进去的。
因此,面对这几日元映对长离的蹲守,他没有阻拦,等得越久越好,等得越失望越好,到时候他就可以趁虚而入,成为元映心底的那个妖。
可刚才当他见到元映下意识向长离投去的视线,胸口就跟陈醋打翻似的,酸地不得了。
事主还摸不着头脑,“扎什么心?”
刁铮又酸又气,以为他装傻:“妖要活在当下,整日沉湎过去不符合猫类作风。”
“哦。”元映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
刁铮遇着他这敷衍态度,心里更气了,“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嗯?”
“我跟你说,不准再追思故人你知道吗?”
“啊——”打了个懒洋洋的哈欠。
“元映!”
“嗯??”
小猫被人摁在墙上,懒洋洋的哈欠吓得收了回去,微湿的眼眸疑惑地看着面前气急败坏的俊俏青年,刁铮胸膛剧烈地起伏,捏着猫儿肩膀的手用力又放松,用力又放松,像极了猫族在排解压力时的踩奶,可同时,过近的距离和过亮的瞳眸,又让元映直面虎族天生的威势,恨不得竖起全身上下的毛发严阵以待。
元映看了眼青年的表情就错开刁铮的视线,对于他们猫类动物来说,对视是挑衅的开始,因此,他也错过了刁铮眼中自己的样子,漂亮精致,又有种任人拿捏的脆弱感。
刁铮原本是想发脾气的,可当把人握在怀里,清透香气淬进肺腑,柔软肤里白皙纯净,他的火气顿时就消失了,变成了另一种性质的火气。
感受到越来越近的呼吸,元映垂着的眼睫微微颤抖,“你要揍我了吗?”
刁铮一愣,像是突然回过神,红着脸色厉内荏道:“谁要揍你了!!!”
元映抬起头,有些疑惑:“你不是要揍我,你干嘛把我的手都捏住?”
他甚至做好挨打的准备了,仔细一想刁铮说得确实没错,不应该沉湎过去,不应该再在意大狐狸的事,但因为性格关系他习惯跟刁铮对着干,甚至都做好被刁铮武力说服的准备,先挨刁铮一拳再揍回他三拳,这样就不是他寻衅滋事,到时候学馆惩罚的主责赖不到他身上。
结果,刁铮不是要打他?
那挨他这么近做什么?
刁铮的脸一阵白一阵红,他松开钳制元映的双手,大声道:“元映,我警告你,从今天开始,你不准喜欢别人!”
“啊?”猫猫困惑。
话题转得好快。
“我!我……”刁铮仗着天黑元映看不清他的表情,差点就顺理成章把剩下的“喜欢你”脱口而出,结果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谁在大声喧哗!”
“嗖——”地一声,元映面前的人飞速消失。
元映顿在原地,艰难地思考半天,推测出了一个可怕的结论:刁铮该不会刚才是要跟他表白吧?
还没等他震惊多久,面前突然又多了一个人。
云吹月现,映出来人冷寒面庞,正是刚才远远见过的长离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