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这步连环棋下得甚险呐!”乔瑁一手捋须道,“就不怕反中了瓮中捉鳖之计吗?”
周瑜马上反应过来……司徒,司徒司空太尉,是为“三公”,面前这人被乔瑁称为“司徒”,定是王允无疑。
是时只见王允拈了下唇边胡须,微微一笑道:“小友给我摆的棋,我可不知什么时候成连环局了。”
乔瑁再下一子,王允应子。乔瑁道:“司徒就这么有把握?”
“天底下凡事大多是并无把握的。”王允道,“方才正十拿九稳时,不也被这位小友给岔了过去吗?”
乔瑁哈哈大笑,棋盘一推道:“不下了,就这样吧。”
王允起身,点点头,朝乔瑁拱手。周瑜想了想,正要开
口时,王允看了周瑜一眼,又朝乔瑁眼神示意询问。
“不如这位小友……”
乔瑁道:“我还得责他一顿。”
“好的好的。”王允兀自好笑道,“这便告辞了。”
乔瑁送王允到后院,周瑜便跟到门前。只见王允从后门出去,一出巷子,乔瑁便关上门,而周围茶铺、食肆、酒肆内站起数人,都是寻常百姓,过来护着王允离开。
周瑜暗道自己眼力果然不行,初离江南,太没警觉性。
乔瑁送走了王允,径自穿过廊前。周瑜跟在后面,刚走几步,便有仆役捧上铜盆,供乔瑁洗手洗脸。周瑜趁着这机会,站在一侧道:“乔太守,晚辈……”
乔瑁重重哼了一声,将毛巾朝铜盆内一扔,瞪了周瑜一眼。
“长得与你爹一副模样,奸诈狡猾也像足了你爹,与你爹一般的不怕死,怎么跑洛阳来啦?”
周瑜愕然道:“乔太守认得出我?”
“不是周异的儿还有谁!”乔瑁道,“洛阳人都朝外跑,你怎么还来送死!”
周瑜如释重负道:“晚辈家中……舒县出了点事。”
乔瑁拔腿就走,周瑜不紧不慢跟在其身后,将进洛阳的缘由交代完。乔瑁在厅堂内坐下,说:“也罢,你别的地方不投,偏偏投我乔府,哎。”
“晚辈还想请乔世伯看在两家世交的一点薄面上,代着查查。”周瑜道,“舒县三十六家孤儿寡母,感激涕零。”
乔瑁吩咐道:“坐吧。”
于是主客便各自在席位上坐下,仆役送上酒菜,周瑜沉吟片刻,摆手示意不喝酒,只倒了点水喝。乔瑁叹了口气,说:“非是不愿帮你,给你查查也无妨,可眼下的局面你也看到了,老夫连门也不敢出,近几日正称病罢朝,如何查起?”
周瑜微微欠身,没说什么。
乔瑁沉默片刻,而后道:“你父是周异,按理说,你周家没有向着董卓的理,与你直说也无妨。”
周瑜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依旧没说什么。乔瑁的意思他心底清楚得很,周异死于华雄之手,而说到底,董卓促成这件事的可能性最大,自己是不可能出卖乔瑁,投奔董卓的。
“洛阳情况怎么样?”周瑜问道,“小侄虽疏于习练,却也略懂武艺
。乔世伯在此处,有用得着小侄的地方,请尽管吩咐。”
乔瑁抿了口酒,老脸涨得通红,出了口长气,说:“袁绍正在虎牢关外,约了各路诸侯会合勤王。若所料不差,应当也就是在这几天了。”
周瑜端着水杯,心道以近日所见所闻,只怕联军不会这么容易成事。果然乔瑁又道:“可谁也不担保能成事,你且先在此处休息着,待联军进城后再说吧。”
“长沙太守孙坚……是不是也来了?”周瑜问道。
乔瑁说:“老夫倒是忘了这事,你父生前与孙坚亦是同僚,孙坚与其子眼下正在虎牢关前。过得几日待我族弟进城,我修书一封,你随他跟去,让孙坚在袁绍面前为你做个荐,也就是了。”
周瑜再不多问,上前恭恭敬敬朝着乔瑁一拜,乔瑁却摆摆手道:“起来吧!人命如草,老夫自身难保,也不知过不过得这数日。万一府上出了事,可别怪老夫拖累你才好。”
“自然不会的。”周瑜道,“借住世伯家,有事请尽管吩咐小侄。”
乔瑁嘴角一牵,看着周瑜,笑了起来,点点头。
“年轻人,”乔瑁道,“不错。你父平生为人正直,去后老夫常常想念,能把盏相谈的又少了个……哎!你既然来了,就替你父,陪老头子喝杯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