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趴在大门上拍得啪啪直响时,围墙另一边的侧门又被人轻轻打开。沉着脸的谢婶从门里现身,特别敷衍地一福身子。
“姑爷,主子回来了,请您进去说话。”
郑明澜一听,这才暗自咬了咬牙,狠狠瞪谢婶一眼,调整好脸红脖子粗的仪表,愤愤地抬脚朝门口走去。
跟在他身后的一帮奴才也一拥而上,想借着郑明澜的东风一起刮进去,不想刚到门口,便被谢婶猛地挺身上前,挡在门外。
“主子请的是姑爷一个,闲杂人等得在外面候着才行。”
她这话说得不卑不亢,语气冰冷,神态出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让郑明澜在不甘之余也没有发作的机会,只得一甩袖子先走了。
不带奴才也没关系。想他堂堂郑家少爷,又是胡家的亲姑爷,这屋里的人就算要袒护胡玉枝,现下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进得门来,郑明澜才发现这园里的光景并不比他郑家气派。既没有玉石铺地,也没有珍珠镶墙,园林广而不精,只不过修得比一般百姓好些罢了。
意识到这一点,他刹时又恢复了几分自信,昂首挺胸跟着谢婶信步走进大门,抬眼便看到堂屋中央站着一男一女两个人。
那男人生得长脸虎目,目光冷厉,下颚一道疤,身上的衣裳虽然换了,但仔细一看就知道是刚才在外面见过那个年青汉子。
而他面前的女人,似乎正在帮他系腰带,一双小手又白又嫩,正抬头笑眯眯地同男人说话,仅仅一张侧脸就叫郑明澜看得呆了半晌,直到谢婶端着茶盏送到他面前时,才回过神来。
胡大刚自是注意到这一点,沉黑双眸中掠过一道寒光,微微瞥了他一眼。
郑明澜被他那眼神看得后背凉了下,连忙干笑两声掩饰过去,将茶盏放到身边的小几上,作了一揖道:“妹婿见过大哥,大嫂。”
见他还算有点眼力见,胡大刚便微微敛了目中的寒意,捏捏杜梨的手,两人一起走到上位的椅子上落座。
郑明澜这时已然抬头,乍一看清杜梨眉目如画的正脸,更忍不住一阵心荡神驰。
这样漂亮的小娘子,他爹娘怎么没有早早找人说给他做媳妇呢!
杜梨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嘴角微微牵起一丝嘲讽的笑,便像没看到他似的,低头端起桌上的茶来抿了一口。
“你今日来,所为所事?”
胡大刚向来寡言,但今日对着这厮,实在不想他与杜梨多有接触,只得冷着一张脸朝他问道。
郑明澜一哂,心中虽有些憷胡大刚,却又舍不得马上走,起身上前两步道:“原是弟婿的不是,昨日中秋多喝了两杯,便与家中的一个下人嬉闹了几句,被玉枝看到,放火烧了院子不说,还一气之下跑回娘家,妹婿今日是特意过来赔礼兼接她回家的。”
这一番话说下来,的确是体面又漂亮。不但表现了他郑明澜肚大能容的雅量,还将胡玉枝说成是个无理取闹的泼妇,动辄放火烧房子。
更让人不能忍的是,他话虽是对着胡大刚说,但目光却时不时往杜梨身上瞟上一眼,很是有几分撩拨之意。
胡大刚岂是个瞎的!
方才一进屋,杜梨便将胡玉枝的遭遇讲给他听了,如今又见这厮当着他的面就对杜梨极尽勾搭之意,身上的气压立刻又低了三分,将手上的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掷,脸上阴得快要滴出水来。
“给我滚出去!”
郑明澜被他掼杯子的声音吓了一跳,又听胡大刚如此一喝,腿也顿时软了几分,正张着嘴唇想辩解两句时,便见胡大刚已经起身,拉着杜梨快步朝里面房间走去了。
他伸长脖子望了片刻,又是着急又是不甘,直到胡大刚和杜梨的身影都消失在门后,这才叹着气垮下脸来。
这样娇俏的小娘子,怎么就说给了胡大刚这种粗鄙的男人当媳妇了呢!要是当初他能早些遇到,岂不美哉!
在这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郑明澜便已经忘了自己进门时的初衷,把胡玉枝的事抛之脑后不说,反又惹了一身相思病,心情着实惆怅得很啊!
谢婶本一直都在门口守着,方才也从郑明澜的眼神里看出他对自家夫人起了觊觎之心,所以听到胡大刚一发话,就立刻毫不客气地进来请人了。
“请,郑少爷!”
快步将人带着从侧门送出去,谢婶就一脸嫌弃地飞快把门阖上,像是送瘟神一般。
郑明澜叹息着走出来。他此时已经无心计较谢婶的失礼,只想上天能再给他一次机会,多看看刚才那位小娇娘。
就在他满心不舍地这么想着时,候在门外的一帮家奴也各个极狗腿地迎上来。
“少爷,怎么样?你可见着少夫人了?”
听到他们相问,郑明澜这才摇了摇头:“她不在这儿,我们去胡家看看,若是那姓胡的老王八再不把人交出来,就让他们交出聘礼和纳征的钱,要不然就到府衙告他们去。”
见他发了话,狗腿子们立刻纷纷点头附和,一行人离了胡大刚家的院子,摩肩擦掌朝胡有财家奔去。
那郑明澜失魂落魄地走在最前后,时不时回头朝紧闭的院门看一眼,好似在等什么似的。不想刚走出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