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
再说杜梨和胡大刚坐上回程的马车,心头也松快一大截。见马车终于离了刘家大塆,便从掏出袖袋中的骨笛,朝天上悠悠地吹了两声。
少顷,远处传来一声霸气十足的和鸣。天上浮云飞卷处,掠过一道闪电般的影子,海东青以极快的速度从远处的山峰上俯冲而来,带起一道罡劲的强风,落在了身后的马车顶上。
杜梨抚了抚被风吹乱的发丝,笑着将右臂一抬,海东青便又跳下来,乖乖停在她手上。
杜梨伸手在它背上摸了摸,与这凶猛的鸟儿用眼神交流了片刻,转身到车厢里摸出两条鱼干来,喂着海东青吃下去了。
将宠物喂饱又细细安抚一阵放飞后,杜梨这才转头看了看身边的男人,朝他道:“刚才听大舅说,你的生辰是在冬月初三,怎么去年的时候没听你说呀?”
男人转头望她一眼:“我还年轻,这生辰又不是什么大事,无需特意提及。”
杜梨听得抿嘴一笑,既而俏皮地朝他眨了眨眼睛:“那我呢?你可知道我的生辰?”
“自然是知道的,十月初二。”
这回杜梨倒是愣了,她的生辰确实是十月初二,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一生,刚好都合在一天上了。只是这件事她似乎没跟胡大刚讲过,家里也没有任何资料记载,这家伙是怎么知道的呢?
心里如此想,杜梨便也问道:“我记得我好像没告诉你我的生辰,你是如何知道的?”
见自家媳妇儿一脸好奇的模样,胡大刚默了默,旋即自耳根上泛起一丝红晕,好不容易才掀起嘴唇道:“上回到村长家央他帮你上族谱,我在户籍薄上看到的。”
杜梨顿时张了张嘴。这家伙还真是没脸没皮了,她都说了不用先上族谱的,他居然还背着她去找了齐翌!
这……这真是叫她羞死了!
他难道不知道大梁的女人只有在生了娃娃之后才能上族谱么?!
杜梨一边想一边羞恼地瞪了男人一眼:“这事儿你跟我商量过么?怎么就背着我去找他了?”
“我问了你,你不答应。”
这次胡大刚很快便答了她,他眼睛虽没看杜梨,但语气里却没半分愧疚,明显觉得自己这事儿是他做对了。
杜梨被他气得一噎,但细想之后,又觉得男人这样并不是故意丢她的人。恰恰相反,男人这么做,正好证明了他稀罕自己。
想着,杜梨心头那一点恼怒也渐渐被甜蜜取代。
天边的太阳慢慢往下沉,落日的余晖斜斜地从山岗上倾泻下来,微暖的山风卷着草木的香气徐徐吹过。杜梨坐在悠然前行的马车上,惬意地眯了眯眼睛。
岁月安稳,时光静好,莫过如此!
到家时太阳刚好落尽。歪在柳树顶上的柱子才注意到出现在村口的马车,便听天空上传来一声悠长的清啸。
方伯和谢婶现在也已习惯了海东青的叫声,一听便知道是他们的主子回来了,立刻打开大门迎接。
第二日是立秋。
夏季虽然到了尾声,但河阳县的天气还是很炎热。成熟的稻谷将山下的田野染成一片金黄,清风吹来,形成一片翻滚的浪花,又为宁静的山村添了一道亮丽的风景。
杜梨近日有些心神不宁。
离上回顾明修向她提起收购和食协的事,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但对方既没的提出将长平长安调回去,也没有其它的动作,这种平静,倒让她有些不安。
都说咬人的狗不叫。像顾明修这种看起来涵养极深的人,内里其实也最为邪恶,如果真起了什么不好的念头,做起来只会比那些不入流的对手还要狠绝。
但对方按兵不动,杜梨也不能自己撞上去,真要是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倒要怪她自找了。
杜梨虽对经商不在行,但连活两世,她的心思却也比以前要深了些。所以前思后想后,便打算先沉住气,把主要精力放在和食轩的发展上。
只有自己够强了,才可以在后续的谈判中跟对手谈条件!
自从上回从沙扒镇避暑回来后,胡进贵也在她的安排下去收了两次货。虽然时间比她预计的多耽搁了半天,但成效却很明显。
他们与客栈的陆掌柜已经基本达成了共识,打算一直把收海产这项生意做下去,并且按季节的不同,另给和食轩提供各种特产。
昨日,胡进贵才从沙扒镇收货回来,杜梨和胡大刚便又抽空进了一趟城。
海东青现在就像条小尾巴似的,他们到哪儿,它便跟着去哪儿。只是杜梨若是不用骨笛唤它,它便在自己觉得安全的地方呆着,直到听到骨笛声时,才从藏身的地方飞出来。
海峰和秋生他们第一回看到这只大鸟的时候,也吓了一跳,虽然杜梨告诉过他们,海东青不会随意伤人,但他们在那鸟儿来的时候也只敢远远地饶着它走,只要听它的翅膀稍稍一振动,便抱头鼠窜了。
杜梨在边上看得哈哈大笑,索性便也不唤它下来,只让海东青到外面自己觅食去了。
这日到和食轩时,正好是巳时许。外间的铺子里已经稍稍安静下来,海燕和长安也在后厨开始准备午饭要用的食材。
“梨姐,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