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东青一路跟着飞过来,这时见他们进了客栈,便在周围盘旋一阵不见了。
杜梨知它不会再轻易走掉,所以也不担心,只蔫蔫儿地跟着胡大刚走进客栈,朝掌柜的要了间上房。
与上回投宿的两家客栈不同的是,这家客栈虽然偏僻,但在里面吃晚饭的人却有七八个,此时正分三桌而坐。看到杜梨和胡大刚进去时,纷纷用怪异的目光朝他们打量。
杜梨被这些人看得有些反感,但因着不想惹麻烦,便装作没看到似的,交了钱就跟伙计一起回了房间。
送走伙计将门一关,杜梨便微蹙了眉头朝胡大刚道:“这间客栈里的人好奇怪,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人?”
男人看她一眼,淡淡道:“无事,我们只在这里歇一夜,明日天亮就走。”
不一会儿,有伙计过来送饭,态度极其殷勤。杜梨顾忌着胡大刚肩上的伤,本想过去招呼的,不想刚想起身,便被男人抢先走了过去。
因着背对胡大刚,她看不清男人此时的神色,只见那伙计在门口看着他讪笑了两下,便将东西交给他退了出去。
杜梨深觉胡大刚今日的举止有些奇怪,但想起楼下更为奇怪的几个客人,便蹙着眉没有说什么。
乡野小店,极其简陋,送来的饭菜都是淡盐少油的,杜梨勉强吃了一小碗,便同胡大刚到后院马棚里取了好些荔枝出来,就此应付了一餐。
天色黑尽的时候,杜梨就已经有些昏昏欲睡。她一边抵抗着席卷而来的倦意,一边陪胡大刚坐在灯下说话儿。胡大刚今日的举动有些异样,自从回到房间后就一直坐在窗边,目光时不时朝外面看一眼。
杜梨循着他的视线往下望,发现他们的马车就停在窗外,两区马儿则正在旁边低头吃着马槽里的干草。
如此到戌时许,杜梨终于撑不住睡了过去。坐在对面的胡大刚见她合上眼睛慢慢趴在了桌角上,便走过去将人抱起来,动作轻缓地送到了床上。
两人这回出来避暑的几天都过得很愉快,尤其是在被海东青抓伤之后,杜梨无微不至的照顾更让男人感到窝心,如今看着自家媳妇儿在灯下的睡颜,便忍不住伸手在她脸上抚了抚。
灯花突然在这时炸了一下,‘噼啪’一声轻响,让男人恍惚的神思瞬间清醒过来。
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今晚可有一场硬场要打。
胡大刚一边想一边从怀里掏出两个什么东西,轻柔而准确地塞进杜梨的双耳里,然后从床边站起来,眯着眼晴朝房间里看了一圈。
门栓虽然已经从里面栓上,但胡大刚还是有些不放心,走过去随手拿了个东西杠上,最后才悄无声息地走到床边坐下,转头吹熄了油灯。
夜色越来越深,客栈外面的树林里万阑俱寂,连一声蝉鸣也听不到。胡大刚双眼炯炯地朝黑暗中看着,发现一个人影突然从后院檐下的阴影中动作轻快地闪了出来。
那人的目标似乎是他们的马车,走到马棚边四处张望一眼,便迅速猫着腰钻了进去。
不一会儿,对方又挑起帘子从里面探出头,似乎是朝屋檐下比划了下,便又轻快地跳了下来。
胡大刚眼睛微微一眯,接着便听到一阵细微的响动从楼下传来。男人静淡地黑暗中起身,悄无声息地从裤脚下抽出两把匕首。
少顷,外面的走廊上传来一阵杂乱且轻快的脚步声。胡大刚微微一辨,就知来人有五个,两个体型偏瘦,一个偏胖,另外两个体型为中等,且都会一定程度的功夫。
不过就这点程度,胡大刚还没放在眼里。
在军中当职那些年,他早已将这世上最狠毒血腥的事儿都做尽了,只为了不让自家媳妇儿看到他心狠手辣的一面,才故意把这些肮脏事儿留在她睡着后干。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不一会儿便到了耳边。胡大刚隔着门板犹如透视一般,凭着动静就可以把那些人的行动了如指掌。
当门板上传来响动时,他执着匕首的手便轻轻转了转,只等门栓微微一动,他便将手腕一抖五指同时撒开,掌中的匕首便像离弦之箭一般飞出,以精准的角度尽根刺入了门缝之中。
“啊——”
一声杀猪般的惨叫从门外传来,匕首没入的缝隙里也倏地渗出一线血迹来。
胡大刚脸色静淡地回头朝床上看一眼。他家小媳妇儿睡得正香,完全没有被这鬼哭狼嚎的声音惊醒。
此时,站在门外的几个强盗却是冷汗津津,惊疑地面面相觑。
今日胡大刚和杜梨进门时,他们就从对方的车辙判断出马车上带着许多东西。而且那位小娘子的模样也生得俊俏得紧,正好留着事后给他们消遣。
因得看出胡大刚是个练家子,所以他们之前一直没有妄动,直看到他们房里的灯熄了,才开始行动。不想这手才摸到门上呢,他们一个弟兄就丢了三根指头。
但更奇怪的是,屋里的人明明发现了他们,却不打算跟他们正面交锋,反而用这种黑吃黑的方式跟他们暗中较量。
心思转来转去,靠在门边的几个汉子立刻用狠毒的眼神互看着点了点头,然后利索地头分头行动起来。
做强盗,他们可是专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