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好痛…… 从头皮到脚跟,从骨头到肌肤。 林苗的身体没有一处不在疼痛着。 耳畔传来一阵高似一阵的争吵。 敏感的大脑皮层突突的跳着,后脑一阵跟着一阵的痛。 胸口更是气闷得连呼吸都困难。 林苗费力的睁开眼。 眼前是一片鲜艳的红。 面颊传来柔软的触感。 她定了定神,看清自己枕着的是张绣着喜鹊登枝的大红枕巾。 转了下眼珠,发现自己是俯趴在上头。 她微微使力,想要翻过来。 不想才一动,后脑就一阵刺痛。 隔间里,女人压抑又气怒的低吼:“有本事你把这理由解释给警官听。” 这声音……虽然年轻了些,但她还是听出来了。 “妈……”林苗不可置信的睁大眼。 泪水瞬时冲出眼眶,润湿枕巾。 “解释就解释,我行的端坐得正,我怕什么,”男人声音很大,大得直刺耳膜。 林苗皱眉。 这是……她爸。 “那你现在就先给我个解释。” 女人声音才落,就是一记闷哼。 靠近林苗的墙壁传来闷闷的撞击声。 林苗闭了闭眼。 她爸又在打她妈了。 记忆快速倒转。 她这一生,受伤的次数根本数都数不清。 只是唯有一次是伤在后脑。 那就是高一下半学期的那次爬山。 那时妈妈林捷去外地进修,她爸翟光年带着她和供销社的小情人及儿子去双龙山。 结果玩到中途,她就从山上滚了下来。 说也是她命大,竟然在半山腰被人接住,这才侥幸捡回一条小命。 不过脑后却也磕出一道伤口,足足缝了五针。 之后的事情…… 她的记忆有些模糊。 似乎也听到这样的对话。 然后她是怎么做的? 林苗皱着眉,努力搜索脑中记忆。 似乎是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听着隔壁拳打脚踢发出的一系列声响。 昔日,有意无意被刻意遗忘的一点一滴的聚拢成团。 林苗心里一阵火烧火燎的痛。 她不得不承认,那时的她实在太懦弱了。 不,不止是那时。 她那一辈子活的都怯懦糊涂。 所以那些人才没半点顾忌的欺辱她,毫不在意的夺去她的生命。 情绪如奔涌的洪流,直冲脑子。 脑袋连带耳朵一阵嗡嗡发胀。 她想摸一摸脖颈,却摸到什么东西。 隔壁声音越来越大,她索性抓住,用力一掼。 药瓶摔在地上,发出清脆响动。 “苗苗,”隔壁安静一瞬,接着便是剧烈扑腾声。 没出五秒,林捷奔过来。 看到那张明显走形的脸,林苗软软的喊了声妈,就说不下去了。 林捷三步并做两步跑到炕边,关切的盯着她。 “苗苗,你可醒了,你要吓死妈妈了。” 林苗含糊的唔了声,用力眨掉模糊视线的泪花,贪婪的看她。 有多久没看到妈妈了? 是在她即将结婚的前三个月前。 那阵子她身体莫名虚弱下来。 顾泽帮她联系南面的疗养院,说婚礼的事都交给他,让她安心调养好身体,好为以后准备。 那时的她真是傻的可笑。 这么荒唐的论调,她竟然连半点迟疑也没有的就接受了。 非但如此,她还傻缺的觉得他体贴入微,以后会是个好爸爸。 她一脸满心欢喜的走了,连跟妈妈说一声都不记得。 谁知道,才一下火车,就踏进地狱大门。 被动的定性为神经病,日复一日的吃药打针。 直到她意识彻底错乱,直到…… 直到她重新回到这里。 回到她豆蔻一般的十六岁花季。 “苗苗,你怎么了?你哪儿疼?” 察觉到女儿恍惚,林捷紧张的握着女儿冰凉的手,眼泪涌出,却又担心女儿担心,努力压抑在眼圈之内。 “脑袋疼,”林苗撅起嘴,软软撒娇。 “没事,脑袋后面破了个小口,我怕你难受,就麻烦大夫缝了两针,过两天就好了,”林捷强笑着软语安慰,顺手把药瓶捡起来。 “这是止痛的,你先吃一片。” 林捷急急往外倒药片。 侧面,翟光年大步流星的冲过来,“你醒了正好。自己跟你妈说,是不是你不小心掉下山的?” 林苗定定看着他。 她很清楚的记得,她一直都是扶着路边的树走的,是那只手指细长的手在背后推了一把,才滚下山的。 而那手的主人正是他的情人,张悦。 当年他这么问的时候,她傻乎乎的照实说的。 翟光年哪里肯依? 当下就是一顿胡搅蛮缠。 妈妈那时被他打得不轻。 她怕得很,不敢坚持,最后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不过现在…… 她已不想重蹈从前覆辙。 自然,这些账也需要重新算算。 林苗冷淡的别开眼,“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是傻了吗?自己的事自己不知道?”翟光年眼中凶光迭起。 林苗心猛地一提,她别开眼看林捷:“妈,你报警了吗?” “多大点事啊,报什么警报警,人不大事还挺多,”林苗的闪避让翟光年没有借口发作,这让他很是烦躁。 “现在没事不代表以后没事,”因为疼痛,林苗不敢大声,一把嗓子绵软得很,“那边是观光区,不设栏杆就是忽略安全意识,万一我以后有事,那个景区也是要负责的,医药费什么的,他们有义务承担。” “查查倒也没错,”林捷瞄女儿脑后裹着的纱布。 脑袋可不是别处,万一真有事情,可是了不得的。 他们这样的人家小病倒是治得起,大病可就没办法了。 “随便你们吧,”翟光年也知道医药花费的厉害,要真有事,那他肯就被彻底拖累死了。 他在心里快速过了遍当时情景。 那段山路荒僻得厉害,前前后后就他们四个。 那个救了人的也是在下面的平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