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问兰没想到自己只是客套一下想蹭个烤鱼, 竟然给自己蹭了个种菜的任务, 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已经说出口了,她也没法收回,只好捏着鼻子答应了下来。
决定了做什么, 严墨戟派钱平出去打听青州城的鱼市情况,自己则准备去考察一下店铺的位置。
出门前,严墨戟看了眼一直坐在一旁沉默着喝茶的纪明武,问了句:“武哥, 你什么打算, 要开一家木工坊吗?”
纪明武抬起头来,看他一眼,沉默了一下, 慢慢放下手里的茶杯, 轻轻吐出两个字:“杀鱼。”
“?”
纪明武这次多说了几个字:“给你杀鱼。”
还没走出门的钱平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回头看看一脸认真的小师叔,三步并两步赶紧跑出去了。
——堂堂“宗师之下第一人”,去给一家烤鱼火锅店杀鱼……小师叔的心思真是难猜。
严墨戟愣了片刻,才惊喜地问:“武哥,你要来给我帮忙吗?”
纪明武点点头:“嗯。”
“你不打算开木工坊?”
“嗯。”
“可是……武哥你的梦想不是超过你的师傅吗?”严墨戟有些犹豫。他虽然很心动刀功精湛的纪明武能来帮他杀鱼,可如果为此耽误了他家武哥追求梦想, 那就有点不值得了。
纪明武有些无奈,又不好明说,只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严墨戟的胳膊:“无妨, 我有数。”
严墨戟有些迷惑,不过看他家武哥一脸笃定的样子,也就没有多问,高兴地也拍了拍纪明武的胳膊:“那太好了,武哥你的刀功,绝对能火!”
带着愉快的心情出门,严墨戟临走之前看到一个人坐在院子角落里、面相阴沉的蒋老头,忽然有些不放心。
之前蒋老头自己又找上门来,严墨戟也拷问过他之前的经历。经过这一路上与镖队那些武人们打交道,严墨戟对江湖险恶也有了新的认识。
底层的江湖人被逼走歪,很多都是无可奈何。能够像镖队一样有个正经行当混个温饱,已经是老天保佑了。
严墨戟留下蒋老头的时候也考虑过了,如果蒋老头也属于被逼无奈的那种,那他可以给蒋老头一个“劳动改造”的机会;如果蒋老头是穷凶极恶之徒,那他也不会为了火阳功夫把他留在什锦食,引狼入室。
按照蒋老头自己所说,他少年时跟随师傅习武,后来师傅在一次江湖斗争中罹难,他就一边练武一边讨生活,过了很多年穷日子,便做起了偷盗和绑票的买卖,以图银钱享受。
而且他还说自己这些年做下绑票和偷盗无数,从未害过一人性命。
这话说出来,莫说钱平和冯问兰,严墨戟自己也不太信。
——一个山贼加大盗,从未害过人性命?
蒋老头辩解道:“诸位有所不知,若非我从未撕票过、取财不伤人,我也不会得个‘与人为善’的名声;有这个名声在,那些大户人家的家眷被我掳了,大都痛快地出银两,钱货两讫,人完完整整地回了去,我安安生生地得了财,事后他们也不会刻意花精力报复,岂不美哉?”
严墨戟忽然快不认识“与人为善”这个词的意思了。
说到后面,蒋老头甚至有些自得:“以我所见,那些动辄杀人越货的,都是些最低级的毛贼,一辈子也混不出个大出息——‘与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才是混迹江湖的法门。”
众人:“……”
钱平忍不住道:“可你不就在跟你口中那些杀人越货的毛贼混迹在一处?”
那独臂山贼嘴里喊的“男人全杀光”,他可听得清清楚楚。
蒋老头脸色变了变,犹豫了下,叹道:“我原都是独来独往,偶尔也会接些旁人的雇佣——这次就是那韩当家花了好些银两雇佣我,所以我暂且与他们一道,实则并非一路人。”
——这话说出来更可笑了,去做山贼的,大都是吃不起饭的人,有雇佣蒋老头这个级别的高手的银两,何不自己拿去快活?
蒋老头一看他们的神情,就知道他们不信,迟疑了半晌,才咬牙坦白:“实际上,那韩当家以前也曾是做行窃行当的,我们从前也算是旧相识。只是他两年前偷了个好宝贝,被人追杀,胳膊也被人砍了一条去,销声匿迹了一阵子。前些日子他忽然找上我,说他偷的那宝贝实际是个藏宝图,但他一个人实力不济,邀了别的势力,又怕被卸磨杀驴,才雇佣我做他的保镖,给他撑腰;因着距离他们约好的时候还差些日子,我就先在他们寨子住下了。”
“他就不怕你卸磨杀驴?”
“我蒋老头这么多年的好名声,自然不是白混的。”蒋老头眼中闪过一丝自得,“贪财但不惹事,不伤人不结仇,否则我哪能安安生生混到现在?就算是被韩当家雇佣,我也从未伤过一人!”
说完他看向这些人里做主的严墨戟,恳求道:“严少爷,这次是我有眼无珠冲撞了您,您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吧——关于那宝藏的事,您若有兴趣,我也可以完全交代。”
严墨戟对什么江湖宝藏毫无兴趣,因此听过就算了。他沉吟了一下,抬起头,眼神不算凌厉,但是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