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
厚厚的冰层裂开了一条缝,一缕微薄的阳光强势穿透了进来,为一潭死水的世界增添了一抹亮色。
情绪的激烈起伏让付丧神们指尖都在颤抖,像是为了压住这种令他们畏惧的感情,他们握住了刀柄。
刀柄上的起伏脉络随着他们的用力而摩擦着他们的手心,让他们努力地保持自我,但这同时也在一遍遍地提醒他们什么是真实。
这样的真实让他们温暖得想哭,想要靠近,也令他们十分恐惧。
正如那时他们杀掉审神者,被审神者脖颈里喷洒出来滚烫热血浇筑了一身时,审神者所说得话。
“杀死我,你们也不会得到解脱。”
“你们身上浇筑的我的每一滴血都会成为另一个我,他们会随时随地地侵入你们的精神世界,让你们每时每刻都遭受折磨。”
“即便我死去,我的灵魂依旧会因为你们而愉悦。我会活在你们所有人心中,你们永远也无法摆脱这种折磨。它如影随形,无论你们去哪,它都会跟着你们,无时无刻,无孔不入。”
“哪怕有一天你们遇上了温柔的主人,他的温柔也会变成罂.粟花一样的毒.药,让你们着迷也让你们痛苦。”
前任审神者抚摸着加州清光的脸颊,冷掉的血液顺着加州清光的发梢滴落,与地面上的血液混在了一起。
即便马上要死了,前任审神者依旧笑得十分愉悦。
“果然呐,此刻斩杀我的你们才是最让人开心的,你们眼里的仇恨对我来说是最美味的食物哦。”
“没有感情的人偶,真得太无趣了。”
“其实你们也明白的吧。即便封闭自己的内心,成为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偶,那也只是你们在自欺欺人,你们的感情也依旧存在。”
“你们会杀死我,这就是证明。”
“清光、压切、药研、烛台切,你们永远也无法成为真正的人偶。”
“就像是现在,你们仇恨、痛苦、挣扎的样子美极了。”
“这是最棒的欢送礼,我的确享受到了呢~”
加州清光紧咬牙关,用力地抓住刀柄,指甲已经翻起、皮.肉撕裂出了血,他像是没有感受到似的
,越来越用力。
“清光?”
纲吉大人端着木盆,歪着脑袋疑惑地看着他。
“你受伤了吗?”
纲吉大人放下木盆,靠近了他。
纲吉大人握住了他的手,像是自己疼了一般眼里噙满了眼泪。
纲吉大人轻轻地的吹了吹,又急急忙忙地跑到屋里。
地板上留下一个个小小的、湿漉漉的泥水脚丫印子。
纲吉大人找到了医疗箱,熟练得替他包扎指间的伤口。
纲吉大人的手软乎乎的,也暖乎乎。
“好啦~”
纲吉大人握着他的手,弯着眼冲着他笑。
那双含笑而清澈的眼睛里映照出来的是被前任主人鲜血淋了一身的他。
太丑陋了。
加州清光不自觉挥开了纲吉的手,退后了几步,偏头看向另一边,害怕看到纲吉难过的样子。
我真是太糟糕!
这样的念头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加州清光躲避的态度让纲吉露出了失落的神色,小小的眉间也有了折痕。
该说些什么呢?
加州清光想着,却忽然发现自己词汇十分贫乏。
他想不出该说什么才会抚平纲吉大人眉间的折痕,他该说些什么话才会让纲吉大人重新露出灿烂得像个小太阳的笑容,他又该说什么话才不会伤到这个温柔的孩子呢?
他们又该怎样和纲吉大人这样的人类幼崽相处呢?
弑主的他们又真得能够享受到纲吉大人的温柔吗?
知道了他们过去所作所为的纲吉大人,又是否还会对他们露出这样的笑容呢?
今后、他们又该怎么办呢?
加州清光许久不曾思考的大脑乱糟糟的,无论怎样理头绪都无法理清楚。倒是越理,各种念头就会像线团一样缠在一起分不开。
但加州清光清楚,他想要靠近纲吉大人,想要拥抱纲吉大人,想要告诉纲吉大人,谢谢你做的一切。
还有,对不起,挥开了你的手。
我,并不讨厌你。
可是,想要前进的脚像灌了铅般沉重,想要开口的嘴巴像被缝了起来,一个字节都发不出来。
或许,他可以揉了揉纲吉大人的脑袋,纲吉大人可能会像小猫一样蹭一蹭他的手心。
然而,垂在腿边的手却软绵无力,连根手指都动不了。
他所动员的每一根想要奔向纲吉大人的神经都链接着前任审神者跗骨之蛆般的影子,如前任审神者临终所言,浇筑了他一身的审神者的每一滴血都像是另一个审神者钻入了他的精神世界,没日没夜的折磨着他。
这个时候,他们又出现了!
为什么要现在出现?
稍微晚一点、就晚一点,他说不定就能够给与纲吉大人一个很好的回答了。
茂密的树木在加州清光四人身上投下晦暗不明的树影,斑驳树影像极了一条条铁链,铁链束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