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停下脚,李明楼站在他身旁,人群中那一束视线已经不见了。
有趣,是发现真的有刺客吗?李明楼看向玲,向玲的视线在街上巡弋,昏昏光影里他的一双眼明亮,这个时候的向玲,才和她认识的向虬髯变成一个人。
不过,李明楼神情又恢复了木然,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她游荡在这里,活不了也死不了,救不了亲人杀不了仇人。
昏昏光影很快被夜色吞没,向玲也终于结束了值守,揉着肚子去找饭吃,饭菜早就冷了,向玲嚼了几口就扔了,跟做饭的兵丁们吵了一架,骂骂咧咧的去找吃的.....
李明楼木然的跟着他穿过项家宅外的兵营,穿过一条守兵值守的巷子,来到了大街上,街上没有往日的繁华,大大小小的店铺都关了门,零星有几间食肆亮着灯,但也没有什么客人,路过的行人脚步匆匆.....
李明楼突然发现向玲没有去食肆找吃的,而是穿过大街奔向一条小巷,一顿乱走....
他在找什么?
李明楼木然的跟着,看着向玲终于停在一间杂货铺子前,铺子虽然亮着灯,但门板关上了。
向玲没有敲门,直接抬脚踹过去。
门板应声倒下去,灯光倾泻,内里的柜台前有人受惊转过身来,他一只手里握着一把镜子挡住了脸。
“客官,已经关门了,您要什么这么急啊?”他惊讶问。
向玲站在门口,手握住刀:“我要你!”
那人啊的一声,移开了镜子露出面容,灯光瞬时失色。
他面容白皙,青黛长眉,薄唇一点点红,手里的胭脂正扫过眼尾,留下一抹绯红。
李明楼怔了怔,敏叔叔啊。
李敏看着她一笑,眼波流转:“要我啊?你这么丑,可要不起。”
他长的纤细柔弱,说话声音软软,但站在门口的向玲身形绷紧,李明楼都能听到骨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太原府戒严。”向玲道,“你是什么人?从哪来来?要做什么?”
李敏撇撇嘴,将镜子再次举到眼前,将手指残余的脂粉在唇上轻轻的摩擦:“你没看到啊?门口写着呢,杂货铺,我当然是卖杂货的生意人,太原府戒严,也没说不让做生意啊,你这小兵.....”
他从镜子后探出半张脸,看着向玲眨眼。
“是来敲诈勒索我的?”
向玲握着刀慢慢的迈进来:“不要跟我装疯卖傻,你开杂货铺?那你为什么先前一直在项宅外游逛窥探?那相撞的两人,是你搞的鬼吧。”
李明楼恍然,原来傍晚,那束视线是李敏啊。
李敏双手搭在柜台上,看着踩着猫步一步一步挪进来的向玲,挑眉一笑:“行啊,那么多守卫兵将,只有你发现我了,以前是干什么?不像是当兵的。”
向玲道:“某是游侠儿。”
李敏嘻嘻笑了:“什么游侠儿啊......”
向玲话音落,人像猫儿一样扑过来,手中的刀带起一道寒光,哗啦一声响,人又像猫儿一样跌飞,刀光紧随其后,人撞到墙上滑落,刀则擦着他肩头没入墙内。
啪嗒一声,一把小镜子落地。
李敏依旧倚在柜台前,轻轻的拍了拍手:“现在的年轻人真是,随便拿刀舞剑几下就自称游侠儿,我夸你一句能发现我,你还当真了啊?要不是我让你发现,你能发现啊,更别提追来找到我。”
他走过去,捡起落在地上的小镜子,看到小镜子裂了一道纹,满脸心疼。
“可惜了我这个镜子。”
李明楼站在他身边,仔细的看着他,她努力的想李敏,记忆里李敏并不多,这一世不多,那一世更少,如果不是因为这一世,她甚至记不得有李敏这个人了。
小时候第一次见他,是父亲身边的一个小厮,还送给她过几次花啊草啊胭脂水粉什么的,可能是见她对这些东西没有什么喜好,后来就没有再送过。
小厮嘛,跑腿打杂,跟元吉这种大管家不一样,那一世,父亲死了后,就不知道哪里去了。
没想到他现在出现了。
“你是刺客!”向玲在地上喊。
李敏嫌弃的瞥了他一眼:“喊啊,你大声喊让人来抓我吗?”
向玲从地上坐起来,双眼闪亮的仰视他,没有大喊,而是俯身一拜:“你教我做刺客吧!”
李敏啊呀一声“你想干嘛啊”。
向玲伸手抓住李敏的衣角,这看起来普通的青袍上,绣着一支梅花,他忍不住摸了一下,喃喃道:“我叫向虬髯,我从小立志做游侠,逢乱世投身行伍,蹉跎十年无成,我以为世上已经没有游侠刺客了。”
李敏提着衣角甩开他,道:“是没有什么游侠刺客了,我也不是什么游侠刺客,我就是个开杂货铺的。”
他走回柜台前,举着镜子,端详脸,要将未完的妆面画完。
“不要耽搁我梳妆,你好好当你的小兵吧。”
向玲盘坐在地上,看着李敏的背影,将墙上的刀拔下来。
“你要杀第一候吗?”他将刀横卧在身前,“我愿助你杀他。”
李明楼看了眼向玲有些想笑,向玲还是向玲啊,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