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振是李奉安初入官场的上司,温罗族在梁振率军与铁勒王大战时反叛,要断了梁振的后路,李奉安率一县军民以少胜多镇压,解了梁振大军的后防危急。
梁振大胜铁勒王部,俘获铁勒王左叶护。
李奉安对梁振有恩,但梁振却瞒其功不报。
李奉安是个话不多的人,没有跟梁振争辩质问,直接奔赴京城往朝廷递了奏章,奏章上不仅写了自己这次镇压叛乱的详情,还陈列安北都护府历来的军政战略种种弊端,更直指此战虽胜实败。
李奉安一个小小的边境县令原本奏章递不到皇帝跟前,但李奉安用的是先祖的名号,又砸了一笔重金,硬是砸开了皇帝的大门,也砸碎了梁振的军功。
梁振调离安北都护府,李奉安投笔从戎进入安北都护府,就此开始平步青云。
皇帝设置节度使时,想起梁振念及旧情,体恤他年老以及一直以来的军功,梁振被任命振武节度使,至此梁氏之名才又慢慢养回来。
梁振一个威风凛凛久经沙场的老将,被一个年轻后生崩了牙晚节不保灰头土脸,可谓结下了深仇大恨。
这十几年来,梁振与李奉安从不同朝,不多几次私下见面也互相冷嘲热讽。
“大都督过世下葬时,梁老都督还让人送来一副喜字。”元吉恨道。
当然剑南道也给出了回礼,打造了一个小金棺材给梁老都督送去了。
以李奉安的后人身份去拜见梁振,到门口就会被打出来,更别提让他帮忙了。
大小姐这想法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来的。
“我想这世上好的变成不好的很容易,不好的变成好不容易。”李明楼道,“温鸣与父亲生前交好,父亲过世了,他就连见都不想见我们,以前那交好的情谊又有多少真假,但梁老都督不一样,他对父亲一直怨恨,死了也不改。”
元吉没有反驳:“道理的确是这个道理,但这件事是让他帮忙。”
人有怨恨怎么会帮忙。
“不试试怎么知道。”李明楼道,从桌上拿起一封信,“天有绝人之路,人不能自绝。”
元吉心神有些恍惚,想着这句话好像哪里不对,但旋即抛开,将饭碗放下伸手接过信应了声是:“我这就让中五送去京城。”
饭也不吃了,就要起身走。
李明楼唤住他:“还有,我们立刻启程去太原府。”
这件事元吉倒是没觉得意外,反而觉得李明楼荒唐的念头淡了几分,梁振不行,还有项云呢,小姐嫁去项家,项云去跟孟鸣周旋理所应当了。
啪嗒一声,金桔手里握着的筷子落在桌子上。
她还站在一旁布菜,李明楼就开始和元吉说话,她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李明楼和元吉的话已经简短的说完了。
前边几句听不懂,她也没什么感觉,直到听到这一句。
小姐还是要嫁去太原府,原来没想退亲告诫项南啊。
“我把饭给你送到屋子里。”金桔讪讪对元吉道。
李明楼示意元吉坐下:“先吃饭吧,现在这种情况,快或者慢都没有关系。”
现在什么情况?快和慢对做事很重要啊,比如这封信早一个时辰送出去,一路上就能多出很多时辰,他吃过这顿饭再去安排和不吃饭去安排,最后信到达京城会有三天的相差。
但这是她的好意,关切…..元吉没有再说话坐下来端起饭碗。
金桔继续轻手轻脚的布菜。
李明楼认真的吃饭,快和慢都不重要了,因为既然是天要绝人之路,不管快和慢它都在那里。
天意不可解决,但也许可以解决人,这是她想了一个晚上想到的。
这个人不行,就换个人。
那个人阻止她,她不让他阻止成功。
行不与行,总要去试试,总不能就这样认命等死,上一世她什么都没有做死了,这一世哪怕最后还是蝼蚁被碾死,也要溅它一手血污。
“真要这样啊?”听了元吉的交代,再看手里的信,随从中五觉得烫手,不可思议,“去找梁振那老东西?大小姐没事吧?”
元吉警告的瞪了他一眼,中五讪讪吐吐舌头。
“大小姐和玉公子都是要撑起家业的人。”元吉道,“不想依靠外人,自己想努力做事是好事。”
所以玉公子努力的学习各种技能,以至于差点惊马受伤,随从张张口,又将话咽回去,这不是努力的错,人生总是充满意外。
“好,我亲自去。”中五点头,又轻松一笑,“这没什么,我们不去梁家,被梁家咒骂,去了也是被咒骂,最多打一顿,难道我们会乖乖让他打吗?”
又想到关键的问题。
“大小姐说要请梁振帮忙,没说让我们任打任骂低声下气吧?”
请人帮忙难道还要趾高气扬?这个问题听起来很奇怪,元吉神情淡然:“大都督不会做的事,大小姐也不会。”
“好嘞,小的知道怎么做了。”中五拉高声调。
元吉安排任快马加鞭向京城去,而李明楼要明日启程去太原府的消息也传开了,李家上下以及项九鼎因为早有预料所以并没有震惊,只是有些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