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奴婢插一句嘴,还有件事须得商量商量。”薛姮照轻声开口。
“什么事你说。”福妃知道薛姮照如果不是要紧的事轻易不开口。
“当初皇子妃在生产的时候,多亏了那位鬼婆婆出手。
当时奴婢和五皇子妃商量着将计就计,做个圈套让二皇子妃等人钻进来。
鬼婆婆是这计策里很要紧的一环,当时奴婢去请她帮忙,她一开始矢口回绝,坚称不愿意趟浑水。
奴婢为了打动她,只好用了攻心的手段。
因为察觉她出身不一般,必然是遭遇了大不幸,才会沦落到那般田地,就说可以帮她达成一桩心愿。
鬼婆婆却说她的心愿太大了,怕我根本无力做到。
奴婢只好说是替皇子妃同她讲话,她的心愿对于一般人而言或许比登天还难。
可对于皇家而言,未必不能办到。
她方才说,她的心愿是从天牢里救一个人出来,同时要皇上下旨平反。
因当时情势紧迫,奴婢来不及多请示。便自作主张,说一定会尽力而为,若实在办不到,也一定会保她平安。
如今这一波潮头渐落,眼下还算平静。因此奴婢想请示一下,鬼婆婆的事该如何处置的好?”
“说起来皇长孙的事刚过,就出了诬告的事,也实在没分出心来细问这个,”蓝凝语气歉然,“这个鬼婆婆是帮了咱们大忙的,不单是保住了我们母子的性命。
方才姮照说,五皇子被关在宫里的时候,她托阳泽宫的张公公曾给过你一包药粉。”
“没错,那个张公公拿了药让我吃下,还暗示说吃了药后就不要再吃鱼虾。
也正是因为这个,才打消了父皇心中的疑虑。如果没有这一招,我想要洗清冤屈,还要更费一些周折。”五皇子说。
“这个药粉就是鬼婆婆配置的,毕竟这样的事也不好叫宫里的太医去做,容易弄巧成拙。”蓝凝道,“如此一来,为你平反的事鬼婆婆也是出了力的。”
“她到底有什么冤屈?”福妃问,“是她家里的人犯了罪,被关到刑部大牢里了吗?”
百姓习惯把刑部大牢称为天牢。
莫说是没有权势的平民,就是一般的官员勋贵,只要进了这牢里,不死要脱层皮。
天底下的案件数不胜数,冤案错案也不在少数,可最终有几个能平反?
所以也不怪鬼婆婆觉得没有盼头。
“这位婆婆本是汝州人士,名叫骆冬青,父亲行医,她自幼跟随父亲学习,十四岁便可以给人出诊开方子了。
她夫家就是江南有名的皇甫医家,丈夫名叫皇甫葛。”薛姮照从头备细说起。
“这个黄甫家我是知道的,”福妃说,“早年间他们家有一个外号叫金针渡人的大夫,擅长针灸,医术极高妙。
只是他们家的人都不喜拘束,所以朝廷虽有征召,却始终都不曾有人进太医院入职。”
“娘娘说的就是他们家了,”薛姮照道,“他们夫妻二人甚相得,一同悬壶济世,救死扶伤,已经成了汝南的一时佳话。
只可惜一对佳偶,横遭不幸。”
事情要从在十五年前说起,当时骆冬青夫妇也还不到三十岁。
那一年京城的大药商陆英来到汝州,说是为宫里采买药材。
皇甫家在当地名声显赫,他自然要结交。
据骆婆婆讲,陆英在人前很是儒雅蕴藉,出手也大方。
最要紧的是他虽然是个商人,可是对医术也颇有造诣。
她丈夫皇甫葛是个实心人,与之相交并不曾防备。
再加上陆英总是宣扬一些清高言论,皇甫葛更将他视为知己。
几次相谈之后,皇甫葛便将他请到自己家中。
因为陆英说自己人地两生,又住不惯客栈。
皇甫葛好心,想着自己家里房舍众多,也不差借给他一间。
闲暇时二人也可以多讨论讨论医术药材,岂不两相便宜?
他自然是凡事都往好处想,却不想陆英这个人早暗怀了鬼胎。
当时他到了皇甫家,皇甫葛便将他引荐给骆冬青,因为他和陆英兄弟相称,如今他到自己家里来,当然要见见女主人。
骆冬青在见了陆英第一面后便告诫自己丈夫对这个人要多加一份小心。
然而皇甫葛却一派天真,还笑妻子多心。
说陆英因为经商的缘故,多少带着些世故圆滑,但那只是表象。
实则他也是个研医成痴的家伙,有许多看法见地同自己不谋而合,感觉就像是失散了多年的兄弟一般。
骆冬青对陆英自然谈不上了解,因为二人也只是刚刚见面而已。BiquPai.
但她就是没来由觉得陆英这个人心术不正。
她仿佛从他彬彬有礼的举止中感到野兽的贪婪;从他温文尔雅的神态里窥见鹰隼的狠厉。
这感觉稍纵即逝,快到如一片雪花落在火炭之上,不及眨眼,便消散无踪。
因为这感觉来得太快且没来由,骆冬青也不好太过坚持。
毕竟丈夫作为一家之主,已经将人带了来,总不好再赶出去。
陆英住进来后颇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