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过午,就又阴了起来。
幽竹抱着一件羽缎大氅从芙蓉宫后殿出来,笑着说:“前几日洗那些大毛衣裳的时候落下了这件!
我瞧着今天的雪应该也小不了,趁势把这件也洗了。
娘娘虽然不常穿它,可也得洗干净了放着才好。”
皮毛衣裳是不能过水的,顶好的办法是用雪清洗。
因此每年下雪的时候,宫人们都会把主子的大毛二毛衣裳挂出来,淋了雪之后,再用积雪反复揉搓。
如此不但能够去除上头的污迹灰尘,还有一定的防虫蛀功效。
薛姮照正站在台阶上拿着块栗子糕,掰碎了丢在地上,喂觅食的鸟雀。
听幽竹如此说,她便过去把撑衣服的竹竿拿过来。
“我自己来就成,反正就这么一件儿。”幽竹不让薛姮照帮忙,“你待着你的去。”
薛姮照也不强求,这宫里的人从来也不攀着她干活儿。
就连福妃娘娘一般事情也不使唤她。
幽竹这边刚把衣裳撑好,就有个小宫女急匆匆过来,向薛姮照说道:“姮照姐姐,娘娘叫你快过去!”
“怎么了?”薛姮照问。
“应该是五皇子妃的事儿,”小宫女说,“听说从天不亮就要生,可到现在还没生出来。”
还没等薛姮照说话,幽竹便拉着她急匆匆赶到前头来。
福妃娘娘一脸焦急神色,卫忠等人都在,显然是在商量着怎么办。
“我出不得宫,只能派人过去,”福妃说,“齐嬷嬷去吧!你是老五的奶娘,当初我生他的时候你就在跟前伺候。
再去一个年轻的,姮照丫头,你识文断字,遇事不慌。”
齐嬷嬷和薛姮照都在下头答应着。
福妃说:“卫忠,你这就跟颖妃贤妃说去,快着些。如今皇后病着,宫里的事归这二位管。一定都请示到了,别叫人家挑理。”
卫忠也连忙答应着去了。
这时淡月说道:“娘娘,奴婢记得皇后娘娘那儿有紫金保宁丸,是专用来应对难产的,奴婢这就去求。”
“对对对,多亏你还想着,这个药只有皇后娘娘那儿有。”福妃说,“那就去吧!但要记住,千万别急三慌四的。皇后娘娘如今凤体不适,可别惊扰了。”
淡月急匆匆去了。
过了大约一刻钟,卫忠请示完了回来,说:“两位娘娘都允了,还说随后派太医去五皇子府。”
“好好,”福妃说,“齐嬷嬷、姮照,你们两个也都收拾完了吧?等淡月求来了要,你们就快出宫去。”
没一会儿,淡月也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用帕子裹着一丸药:“杜鹃……杜鹃姐姐说了,这药……这药只能吃一丸。
用温水泻了,三片人参做药引。”
薛姮照从她手里把药接过来。
福妃又叮嘱道:“到了那里千万小心在意,若是大人孩子都能平安,那再好不过。
若是不能,也要尽量保住蓝凝的性命。
你们也不必等太医了,先去吧!好把这药给蓝凝服下。”
于是薛姮照便和和齐嬷嬷出宫,五皇子府的马车就在宫门外等着。
此时天上已经纷纷扬扬下起雪来,那雪来势汹汹,不霎时地上就已经全白。
马车一路狂奔,赶回了五皇子府,薛姮照扶着齐嬷嬷进去,早有人从二门迎出来。
此时雪已经密得让人睁不开眼,风也大,卷得天地一片混沌。
好容易进了屋,府里的下人端过火盆来,叫二人烤火。
齐嬷嬷顾不得,忙说:“我们从宫里带了紫金保宁丸,快给五皇子妃吃上!”
说着就让薛姮照快些把药拿出来。
薛姮照在身上摸了又摸,说:“糟了,药不知掉到哪里去了。”
“这……这怎么能不见了呢?!”齐嬷嬷急得直跺脚,“快找!快找!”
“别是方才进来的时候掉进雪里了,”府里的下人说,“我这就叫人找去。”
“马车上也找找吧!”薛姮照说,“这一路赶得急,没准儿颠落在车里了。”
不提那边喊人去找药,齐嬷嬷问陪着的人:“五皇子妃这会儿可怎么样了?”
“唉!已经没力气生了,孩子还没露头呢!”陪着她们的是府里的两个婆子。
“身上暖的差不多了,咱们过去看看吧!”齐嬷嬷说,“从这边儿梢间穿过去就是吧?”
“您二位随我们来。”那两个婆子便引着薛姮照和齐嬷嬷往五皇子妃生孩子的后院儿走。
还没等进门,就见丫鬟端着一盆血水出来,往后头倒去了。
怕蓝凝冷,屋子里放了好几个碳盆,热气混着血腥气,令人不适。
可这里的人哪里顾得上这个?都忙得一团乱。
到了里间,薛姮照和齐嬷嬷上前问安,见蓝凝面色惨白,头发濡湿,贴在面颊上,说不出的狼狈虚弱。BIqupai.
蓝家夫人和大奶奶都在,正喂蓝凝喝汤粥。
“生孩子消耗得厉害,吃些东西是对的。”齐嬷嬷说,“再拿个枕头来,给五皇子妃垫高些,老这么擎着劲儿太累了。
再拿些草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