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华笑看向程令仪,“能收你做徒弟,是我的幸事,我没想到,临到暮年,还能去做自己想做之事。”
程令仪有些动容,笑着说:“以师父的才能,做这些事本就不难,反倒是我,若无师父帮衬,做了我的臂膀和后盾,单凭着一些治伤的手艺,绝对无法另起炉灶。”
柳华摇了摇头,“不,我收你为徒时,并没想过重开医馆之事,是你让我看到了这种可能,女医也能光明正大的开馆坐堂、受人敬仰,而不是只暗中游走于各家的后院。”
程令仪笑了笑,“不知道医馆开张那日,会是怎样的情形?”
柳华手指在桌子上敲了两下,“以你如今神医的名声,估计不会差到哪去,不过开医馆不是做生意,咱们慢慢来就是。”
程令仪汗颜,“都是外面的人瞎传的,师父您就别打趣我了。”
“怎么能是打趣呢?你治伤的手艺的确神乎其技,被称作疡医圣手也是应当,师父以你为傲。”
柳华看着程令仪,忽然冲她招了招手,“过来,我再替你把把脉。”
程令仪依言坐到她身边,伸出手腕。
把完脉,程令仪问:“师父,您给我配的药,我已喝了许多天,我看过您写的医案,这断肠散并非是无解之毒,我体内的余毒应该都已经清除掉了吧?”
“……是,断肠散的毒已经无碍了。”
程令仪重重松了一口气,拱手一拜,“多谢师父!”
柳华笑意中透着一丝勉强,“毒虽然清了,但你身体底子亏空,还是要喝药调养才行。”
程令仪笑意顿时一垮,“啊……还要喝苦药?”
柳华面上满是心疼,柔声道:“你要是怕苦,我就把药给你搓成小丸子,用水送服就是。”
程令仪一喜,“还是师父对我好!”
天天喝苦药,她都快腌成了个药罐子了。
转眼就到了腊月底,柳华也被养子接回董家。
江氏操持着年节的各项事宜,梅园上下一片忙碌,下人们都鼓足了劲做事,盼着能讨得主子们欢心,从而获得恩赏。
梅园各处洒扫一新,连廊柱都擦得锃亮,灯笼幔帐皆换成了喜庆的红色,甚至园子里光秃秃的树木,也挂上了红灯笼。
放眼望去,园子里一派喜气洋洋。
家家户户都忙着筹备年节,回春堂已不如前几日那么忙了。
虽然找程令仪治伤的人还是不少,但钱郎中关心程令仪的身子,不舍得她过于劳累,提前两日就让她回家歇着了。
腊月二十八这日,天气极好。
程令仪一吃完早饭就回房窝着,惬意地靠在榻上喝茶吃点心,被洒入窗内的太阳晒得昏昏欲睡。
傅玖过来时,看到的就是她拿着半块点心打瞌睡的情形。
他没进屋,站在窗外悄悄拿走她手里的点心。
程令仪并没睡熟,感受到指尖传来的触感,有些茫然地睁眼瞧了瞧,却没看见人。
傅玖被她这副神情逗笑,从墙边现出身形,笑着尝了一口点心。
“难得你闲下来,就这么在屋里躺着?”
程令仪白他一眼,“你屋里没点心吃吗,要来抢我的?”
傅玖淡笑着说:“有是有,但没你这的香。”
听着他一语双关的话,程令仪有些脸热,冷哼一声道:“反正是我吃剩的,你不嫌弃就随你。”
傅玖吃完点心,拍了拍手,“许久没同你一起逛过了,今日天气好,不如出去走走?”
程令仪兴致不高,掀了掀眼皮问:“去哪?”
“集市,茶楼,戏院,去哪都行,我听你的。”
程令仪有些拿不定主意。
傅玖又道:“或者去灵泉寺也行,听闻这两日有庙会,去上香祈福的人很多,只是路途有些远。”
程令仪来了兴趣,“我许久没出过城了,不如就去灵泉寺吧,正好我也想瞧瞧,那口灵泉到底有什么神奇之处。”
傅玖眼神柔和,点了点头。
“事不宜迟,那咱们准备动身吧。”
程令仪瞟他一眼,“你的意思是,就咱俩,不带娘和珊珊她们?”
傅玖微笑说:“娘这几日事多,恐怕抽不开身,珊珊年底也忙着盘账,至于瑶瑶,在家玩着就是,我并不想让她吵了咱俩的清净。”
程令仪扑哧一笑,“这话要是让瑶瑶听见,指定要跟你闹!那好吧,等我换身衣裳,咱们就出门。”
收拾妥当后,两人上了马车,石安驾车,石宁骑马随行。
出了城,走在宽阔平整的路上,马车行进的速度快了许多,傅玖怕程令仪无聊,从怀中掏出一个九连环递给她。
“街边看见的,你拿着玩。”
程令仪有些好奇地拿过来把完了一番,又给他塞了回去,“我解不开。”
傅玖将九连环放在一旁,又取出话本给她,“这是府城现下最流行的话本,听闻是根据真实故事改编,上至八旬老妪,下至十八岁少女都爱看,路上要走一时辰,够你看完这本了。”
程令仪翻了一页,只见书名是‘侯府在逃小妾’,她眼神一亮,继续往下看去。
可马车颠簸,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