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玖眼中染上一层黯色,迟疑道:“……是刘学政?”
程令仪笑笑说:“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没什么依据。”
傅玖沉默了片刻,缓缓道:“令仪,虽然我很不愿相信这件事跟刘学政有关联,但不得不承认,你说的也有道理。”
程令仪点了点头,“既然已经试探出李峰名不副实,我们能肯定的就是,院试一定有问题,那么,所有涉及到院试的官员都有嫌疑,不单是刘学政一人。”
傅玖叹了口气,“这件事我会再去查一查,就是不知道,这次院试舞弊牵连到的人多不多,我……”
他究竟是没有考中,还是被人暗中替换了?
程令仪拍了拍他的肩,“先别想那么多了,当务之急是吃饱饭,再去查寻真相,不要菜都要凉了。”
她招手唤来傅瑶,给两人碗里夹了好些菜。
“春和楼的菜可不是浪得虚名,改进之后味道尤为不错,多吃点!”
看着她笑意盈盈的脸,傅玖便也先搁下心里的担忧,三人吃饱喝足,才离开春和楼。
翌日。
程令仪刚吃完早饭,叶茵茵便来了,两人乘坐马车一路来到竹园。
常发亲自将她们迎进去,他看向程令仪的目光既有尊敬,也有佩服。
他万万没想到,这位一开始只是在街上卖鱼的年轻夫人,竟然能有这么大的本事,难怪连自家小姐也这般倚重她。
叶在洲不在屋中,而是在院子里晒太阳。
这是钱郎中嘱咐的,说他体质虚弱,应该多采补一些阳气,晒太阳是最简便的方式。
叶茵茵用袖子遮住头走过去,笑着说:“哥哥,你晒了多久了,怪热的呢!”
叶在洲手轻轻一抬,常发立马会意,过去将轮椅推进一旁的凉亭中。
叶茵茵和程令仪也都跟进去。
叶在洲看向程令仪,略微颔首,“程郎中。”
程令仪见他神色如常,暗自松了一口气,同样冲他颔首致意了下,“叶公子,钱老已替你调理身体多日,你觉得如何了?”
“还不错。”叶在洲唇角微勾。
程令仪细细瞧了几眼,见他精神头十足,与上次见面时不可同日而语,也就放下心来,笑道:“明日开刀,我会尽全力。”
叶在洲神情也多了几分严肃,“有劳程郎中。”
程令仪又询问了一些用药方面的事,见他面色渐渐透着疲惫,便止下了话头。
“常管家,带叶公子先回去休息吧,今日要让叶公子吃好睡好,务必养足精神。”
常发恭敬应下,推着自家公子回房去了。
竹园里傍着鱼池有一条游廊,晒不到太阳,叶茵茵便拉着程令仪过去喂鱼。
程令仪撒了一把鱼食下去,看着池子欢快的锦鲤,笑着问:“最近预定千鲤池的人还多吗?”
“多,怎么不多!”
叶茵茵得意地道:“千鲤池,老石窟,这些雅间的预定一直就没断过,都快排到八月去了,还有曲水阁,多是被那些年轻闺阁小姐订了去,都觉得雅致有趣呢!”
“那就好。”程令仪微微而笑。
沉默了一阵,叶茵茵忽然有些局促地道:“程姐姐,我有些紧张,明日……”
程令仪好笑地看她一眼,“怕了?我这个郎中都还没怕,你怕什么?若是明日开刀出了什么意外,只怕我就是你们叶家的头号罪人了……”
“呸呸呸!程姐姐,莫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吓唬我了。”
叶茵茵忙去捂她的嘴。
过了一会儿,叶茵茵又道:“程姐姐,我知道你这话是在提醒我,给哥哥治伤有风险,我都懂。”
“爹爹和娘明日本也想过来,我怕给你太大压力,就劝住了。你放心吧,你是在救我哥哥,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不会怪你,这也是哥哥跟我交代过的,他说……他宁可去搏一个能被治愈的希望,也不愿这般苟延残喘的活着,他知道会面临什么,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程令仪没再说话,只暗暗祈盼明日一切顺利。
从竹园回来后,她也放下手头的一切事情,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在脑海中又细细推敲了一遍手术的全过程。
腰骨不同于其他部位,她一个人做这样的手术,难度非常大,她将能想到的意外都预想了一番,才稍稍放下心。
傅玖晚上回来时,她已经睡下了。
看着黑漆漆的屋子,傅玖也没掌灯,轻手轻脚地进了门。
外间月色极好,借着从窗户透进来的月光,勉强能看见躺在床上的那道身影。
傅玖在她床边伫立良久,看着她在睡梦中皱起眉,便忍不住想要替她抚平,他不止这么想,也的确这么做了。
她的眉头舒展开来,睡颜也变得更加安宁恬静。
傅玖心满意足地微笑了下,转身到榻上睡下。
第二天,还是叶茵茵过来接她,程令仪拎着药箱坐上了马车。
原本活泼爱说笑的叶茵茵,今日也格外沉默,她看向程令仪的面色中几次欲言又止,但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钱郎中已早她一步到了竹园,见到她便说:“我已叫东子把麻沸散熬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