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琴声也不知从何处传来,似近似远,自带一股缥缈,令人如闻仙乐。
众人未在一楼看到琴案和乐工,便都抬头往二楼瞧去,只见二楼的平台处设有屏风,屏风后摆着琴案和香几,乐工端坐其间,一脸闲适地拨动着琴弦。
琴声倾泻而下,不但不吵,反倒朦朦胧胧地引人着迷。
众人之中便是不懂乐理的人,置身此景,心里也不由都有些痴了。
喝茶听曲,已是人间雅事,哪知菜品也不遑多让。
一水儿衣着整洁的青衣女侍,莲步轻移穿梭在大堂中,浅笑着给人上菜。
白玉豆腐,即是凉粉,将配制好的料汁浇在洁白晶莹的凉粉上,香味顿时散开。
梅花汤饼,是用梅花入汤底,将面皮制作成梅花形状烹煮而成,既取其形,又取其味。
浪涌晴江雪,是羊肉涮锅……
众人眼见着一道道菜端上来,虽然每一道都令人感到意外,但又在情理之中。
尽管身处室内,入眼却皆是怡人的景致,耳畔是悠悠琴声,桌上的菜品也耐人寻味,仿佛在这里吃的已经不是饭了,而是一种享受。
程令仪和叶茵茵站在二楼高处,俯瞰着众人的模样,也都露出一丝笑容。
叶茵茵道:“大获全胜!”
程令仪点了点头,“反响不错,现在就看李掌柜的了。”
众人正吃着饭,琴声忽然停了。
李贵走到大堂中央,朝着众人团团一拱手,“鄙人李贵,是春和楼的掌柜,诸位今日能赏脸莅临春和楼的开张宴,李某不胜感激!”
有人说道:“李掌柜,一楼已是个宝地,二楼怎的不见营业,莫非还有什么妙处,你何不引大家去看看?”
二楼平台虽有乐工弹奏,但楼上却未见有人影走动,是以众人心里都好奇的很。
李贵笑笑道:“客人问得好,二楼雅间自然也重新装点过,但若无预定,是不可上楼的。”
“我们都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怎么预定?”
李贵笑着一指柜台,“二楼雅间所有名目都在柜台,先选先得,您若现在预定,明日便能入内了,定银五两,不含酒菜。”
“光预定一间屋子就要五两银子,怎么这么贵?”
面对众人的质疑,李贵也只是笑笑,并不解释。
他越是这样,众人心里就越是好奇,不多时,便纷纷有人掏钱预定雅间。
这雅间的名字也是奇怪,什么千鲤池、曲水阁、老石窟……叫人猜不出里面究竟有什么名堂。
李贵看着众人一个个的去交定金,眼角的笑纹也更深了几分。
接着道:“诸位,还有一个法子可以不用预定就上楼,非但不用预定,雅间中所有的酒菜春和楼都包了——”
他话音一顿,没有继续说下去。
那些交过定金的人,听了这话顿时恼怒起来。
“李掌柜,有这等好事你怎么不早说?合着是想坑我们吗!”
指责声越来越多,李贵却一直笑呵呵的,直等到众人的情绪都被调动起来,才抬手一指大堂中的木牌。
“法子便是——诸位可写诗词佳作在其上,由所有客人点评投票,排名前三都可获得春和楼的雅间席面一套,此排名每月一更新,获胜者的佳作将被永久保留,日后会由春和楼出资,将其编写成册,刊印出来供人传诵。”
旁人听了这话倒还没多少感觉,但落在文人士子耳中,却是格外令人意动。
一副席面算不得什么,但编书立册却是每个文人心中都有过的理想,一想到自己的作品会被刊印出来供人传诵,那种喜悦便直冲头脑。
但凡通点笔墨的人,诗兴简直要压不住了,一时间,楼中只听得各处吟诗诵词的声音。
李贵望着这副景象,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悄然从场上离开。
他一走,琴声再度响起,愈加激发了众人的雅兴。
程令仪淡笑道:“茵茵,你看人的眼光不错,初见李贵时,我只觉得他仁善有余,决断不足,但现在看来,他既能办妥你交代的事,又能在管理好楼中老人的同时,调教出这么一批训练有素的新人,他自己也是个稳得住的,如今春和楼上下一心,当真与从前截然不同了。”
叶茵茵晃了晃脑袋,得意地道:“程姐姐,我最好的眼光便是押中了你。”
程令仪扑哧一笑,“这才刚开始呢,你就笃定我不会令你失望?”
叶茵茵负着手道:“局势已定,又怎会失望?”
翌日,在春和楼预定了楼雅间的人,一早便呼朋唤友地来了,大家伙儿都想看看这非预定而不可入的雅间,究竟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李贵早已安排妥当,客人一来,便有青衣小厮引着人去二楼预定的雅间。
有人选了千鲤池,推门而入,只见里面竟有一条横贯全屋的水池,池子两岸有山石布景,青苔翠绿,灌木葱郁,池中水质清澈,红的、黄的、白的……几色锦鲤徐徐游动,漾起一波又一波的涟漪。
一旁备有案几,上面摆放着鱼食供人投喂。
屋中的摆件挂画,也多以锦鲤为主题,当真不负千鲤池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