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不大,光秃秃的树枝上,挂着五颜六色的彩灯,加上夜色衬托,一闪一闪的,点缀院子里,像个奇妙斑斓的童话世界。
真没想到,汉林竟然还有这种开在胡同里的宝藏小馆。
装修采用怀旧风格。
陈设用品,竟是上世纪的东西。
像竹编暖水瓶、绿色帆布包,以及二八大杠自行车、电子管收音机、黑白电视等等。
墙上挂的,有挂历,还有黑白照片。
看到这些东西,仿佛一下子将人的思绪拉回到几十年前,那个物资极为匮乏的年代。
厉元朗作为出生于上世纪的人来说,正好赶上个尾巴。
其所见所闻的生活经历,使得他非常怀念那个时候。
虽然现在生活富足,不愁吃穿,而且业余生活丰富多彩,可他却深深感觉到,人情味却变淡了。
走出长长的走廊,旁边的一个雅间门口,魏铭耀正站在那里。
年近七旬的魏铭耀,头发花白,身板挺直。
尤其那双眼睛,非常有神。
“老书记,您好。”
厉元朗没有见过魏铭耀,但他的照片早已深入记忆中。
“厉省长,你好。”
二人握了握手,进入雅间。
令厉元朗深感意外的是,这家小馆不见服务员,也看不到其他客人。
似乎只有他们两人就餐。
“地方真不好找,要不是有定位,我恐怕要找上一阵子。”落座后,厉元朗笑着调侃。
魏铭耀深为感触的说:“这家小馆瞅着不大,却很有特色,不对外营业,招待的全是老主顾。”
“自从调到汉林工作,经人推荐来这里用餐,掐指一算,也有快三十年的用餐历史了。”
他的话音刚落,一阵敲门声响起。
走进来一高一矮的两个人。
前面是位老者,看样子至少七十岁以上,身后的男人相对年轻,比厉元朗大不了多少。
“卢师傅,怎么还惊动你了。”魏铭耀嘴上客气,却稳稳坐着没动。
“领导同志,我可是有日子没见您了。”卢师傅和魏铭耀握了握手,看向厉元朗的时候,脸上表情颇为复杂。
惊讶和恭敬同时齐聚,显然他已经猜出厉元朗的身份了。
“卢师傅,这位是厉……同志。”
魏铭耀没有道出厉元朗的官职,只是在对方知晓下,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厉元朗没有像魏铭耀那样,坐着和人打招呼。
他站起身来,非常客气的和卢师傅握手。
至于那名和自己年纪相仿的中年人,同样没有拿大。
但男子彰显出的一副恭维神态,一口一个“领导”叫着,已然说明一切。
卢师傅是这家小馆的老板兼厨师,只是他已八十岁,年龄大了,再做厨师力不从心。
早在几年前,把衣钵传承给儿子,就是他身后那名男子。
据他所讲,他的小馆主要以南方口味为主,清淡注意养生,所用食材真材实料,不搞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厉元朗十分好奇,便问:“卢师傅,听您有南方口音,您是南方人?”
卢师傅娓娓道来,“厉同志,您猜对了。我不是洛迁本地人,当年响应号召到洛迁插队,认识了孩子他妈,结婚之后,也没有返回老家,而是选择留在这里。”
“不瞒二位同志,我父亲、我爷爷都是厨师,我这方面有家传。原本想开个大馆子,可我不愿意糊弄人,大馆子顾客多,讲究出菜快,质量上就没有保证了。”
“所以,就把自己家的老房子收拾收拾,开了这么一个小馆子。反正不靠这个发财,就是一个爱好。”
“不耽搁你们用餐,食材都在锅里,先给二位上来餐前小点心,您二位慢慢品尝。”
说话间,他儿子端上来两碗小馄饨,告辞离开。
虾肉馅的馄饨,一碗只有八个,还非常小。
不过味道鲜美,一吃一个不吱声。
“厉省长,吃得惯吗?”魏铭耀问。
厉元朗笑着回答,“我对吃的东西没要求,吃饱就行。这些年到过不少地方,南甜北咸我都能接受。”
“哦,的确这样。我记得厉省长在祥北、泯中都有工作经历,你的家又安在汉岳省,这些地方可都算南方了。”
很显然,魏铭耀故意引到这个话题上来,就是为接下来的谈话内容,做前期铺垫,不至于唐突、生硬。
果然,魏铭耀从厉元朗的经历,慢慢谈到他自己。
说他大学毕业后,留校任教一段时间。
之后,借调到市委办工作。
一步一个脚印,一直做到洛迁省的书记。
并深有感慨地说:“厉省长,我们做干部的,随着职位越来越高,身上的担子也越来越重。”
“每天公事繁杂,从早忙到晚,全年几乎没有休息时间。说句到家话,我那时一年到头,和家里人在一起吃个饭都成为奢侈。”
“忙于工作,难免缺少对家庭照顾,特别子女教育方面,我是有欠缺的。”
“我想,关于这一点,厉省长一定深有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