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景然压了压内心的惊涛骇浪,攥紧的指间掐的手心直泛白,他力求让自己面色如常,但那微微颤动的嘴唇却出卖了他的内心。
他想过她会受伤,想过她会着凉生病,但没有想到会伤到这种程度。
经脉皆断,内丹破碎。
你不是在毁了你自己,你是在惩罚我啊……
温景然此时内心痛苦如斯,像是被人硬生生揪着一般,喘不上气,无法言语,他现在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是他的错,是他把晚晚害成了这个样子……
“是蔓心毒吧。”陆向晚的昏睡的时候,温景然就有此猜测过,毕竟能令人瞬时昏迷的毒不多,在略微一排除,答案显而易见。
“是……”
蔓心毒是上古奇毒,传说以蔓心草的底根为药引,配合数十种毒素,相交之时,借助冰火为媒介,渗入心脉。但蔓心草也分三六九等,很不巧,陆向晚中的是毒素最强的那一类。
蔓心毒毒如其名,发作起来,心就像是被藤蔓紧紧缠绕一般,令人窒息。古往今来中此毒者,无一例外全部暴毙,陆向晚能活到现在,非白也不知费了多少心力。
不过……在查阅忘忧谷古籍的时候,他倒是偶然在一本前代大能留下来的手札中发现血莲红髓可以解毒,但从来没有人试过,他也是抱着试试的心态来到了岳阳阁,毕竟陆向晚的身体状态拖不了多久了。
“本座会助你为他解毒。”温景然像是许诺般一脸严肃地盯着非白说出这句话,多一个人便多一分胜算,晚晚一定能活下来……
得到了温景然的保证,非白心里的大石头终于不再悬空,他起身整理了下衣摆,拱手向前,恭敬地朝着眼前之人盈盈一拜,“多谢峰主。”
天衍宗离岳阳阁并不远,陆向晚醒来没多久他们便到了,天色已晚,一行人便在岳阳阁的招待下早早歇息。
可能是睡多了,就导致绵羊都数到n个了,陆向晚还是眼睛瞪大像铜铃,酝酿了好久后还是没有丝毫睡意,陆向晚便放弃了,自顾自地走向了庭院之中,打算看看这古代的夜景。
她没有惊醒任何人,提步沿着庭院小路缓步走着,衣摆扫过路边花草,周身都携带着花的清香,盛夏的夜晚依旧带着几分燥热,但这其中却夹杂着几缕清风,平减几分夏日带来的热意,耳边的蝉鸣声清晰可见,显得这夏夜分外静谧。
陆向晚本打算去湖边转转,但在离湖边还有一段距离之时,陆向晚却看见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只见那人负手而立,一袭青衣,白发轻挽,散落的柔发随着湖边吹起的清风而轻摆着,陆向晚看不见温景然的神色,但平白给她一种寂寥的熟悉感。
“温峰主……”
许是这夜过于静谧,陆向晚轻轻的一声喃语唤醒了前方那个沉思的人。
温景然微微转头,当触及到不远处陆向晚的容颜时,身躯微微一震,很快便恢复如常,朝着陆向晚扬起一抹笑容,“这么晚不休息,来这里做什么。”
今晚的月光格外的亮,柔和的月光照在温景然如玉般的脸庞上,让他周身都带着一种温柔的圣然,那一笑仿佛一瞬间天地都失色一般,让人无法忽视。
陆向晚轻抿了一下唇,笑道:“睡不着,出来走走,峰主不也没睡吗?”
温景然的面色又柔和了几分,看向她的眼神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无奈,“别把睡觉不当回事,对身体不好。”
陆向晚挑了挑眉,不置一词,您老都不注意身体,还说我……
“峰主为何也睡不着?有心事?”陆向晚不欲在睡不睡觉这件事上多说,便转了话题。
“是啊,心里压着事儿,睡不踏实,倒不如出来走走。”
恰在此时一股微风吹过,让那平静无波的湖面竟微微泛起了涟漪。
陆向晚瞟了一眼温景然的白发,取笑道:“您老别想那么多,看这头发都愁白了。”
啧啧啧,看这一头的白发,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烦心事。
温景然的表情有那么一瞬的错愕,好似没有想到陆向晚会这么说一般,竟一下笑出来声来,“哪有?我这一头白发是天生的,哪里还能是愁出来的。”
或许二人都没有发现,温景然的自称竟不自觉地从“本座”变成了“我”,语气更是说不出的轻松自然。
听到温景然说白发是天生的时候,陆向晚有那么一瞬间的怔愣。
天生的?难道真的是他?
温景然作为朱颜峰首座,他的佩剑风华天下闻名,只是这白衣?
一阵疑惑涌上心头,扰得陆向晚心头一阵郁闷,沉思良久,开口道:“敢问峰主为何从未见过您穿白衣呢?”
天衍宗的宗门服饰大都以白色为主,那些个掌门峰主长老也大都是在白色的基础上增加一些灰色或黑色,只有眼前这位,有蓝色锦衣,也有青色长衫,好似从未见到过他穿白色,在整个天衍宗也算是独树一帜的存在,当真怪异得很……
温景然的身体忽地僵住了,眉眼间不自然地闪烁着,眼睑低垂,缓缓将目光从陆向晚的脸上移开,状似看向远处。
一时两人竟相对无言。
良久的沉默之后,陆向晚试探地叫了温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