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食,即巳时,早上的九点到十一点。
赵高带着五十个护卫,马不停蹄地赶路,终于来到常兴里外面,用力一提缰绳,骏马当即停下,缓了一口气后便喊道:“里正何在?”
后面的骑士快速勒紧缰绳,所有快马同时停下来,整齐地站在赵高的身后。
他们赶路虽然劳累,气喘吁吁,但气势不弱。
在里门外一站,所有要出里门的人,被吓得往后退。
里监门首先上前,看到他们骑着战马,佩带武器,气势凌人,身份绝对不简单,小心翼翼地道:“见过上吏,请你们稍等片刻,我去找里正。”
说罢他赶紧往里面走。
过了好一会,里正匆忙走出来,问:“请问上吏从何而来?有何事?”
“咸阳!”
赵高淡淡道。
里正一听,态度更恭敬。
从咸阳来的肯定是大官。
赵高又道:“百将白仲,是否在这里?”
里正等人一惊,竟然是为了白仲而来。
昨天在常乐里发生的事情,今天一大早已经传回到常兴里,他们当然知道白仲出事了,心想难道军方的人要来把白仲捉回去受罚?
但是也不像。
白仲昨晚出事,今天就有人从咸阳来捉人,跨度有点大。
里正想了想,觉得赵高很有可能是因为战功来找白仲,道:“白仲昨天被渭水北亭的亭长带走,应该还在县衙,说是杀人了,我认为白仲是被他们陷害了。”
人还在这里就好。
赵高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再来回奔波,随即怒道:“敢陷害白百将,他们找死!”
“去找人!”
他一扬马鞭,改变方向往郿县而去。
——
白仲被带到县衙正堂上。
丁锦和钟云华二人,早已经在此等待。
冯狱掾撒手不管,审问的人又不是他,大概能置身事外,站在一旁观看。
这个年代的庭审,还不是县令负责,主要是县丞,或者狱掾,他们都是县里司法系统的人。
又过了片刻,牟乐和里监门也来了,还有那稍稍发臭的尸体,也被他们搬到正堂上,气氛越来越沉重。
“常乐里的里监门,你先说,昨天看到了什么。”
钟云华严肃道。
里监门尽可能地让自己保持镇定,道:“昨天白仲兄妹来找范阳,但找不到人,是我告诉他们,范阳去了田地干活还未回来,他们就离开了,到田地去找人,正巧我也有些事情想和范阳聊聊,但是年纪大了,走得比较慢,他们兄妹不知道我跟在后面,可是我刚到田里,就看到……”
他停顿了一会,看向白仲,害怕道:“看到白仲拿着一把刀,不断地砍范阳,我又在他们百步之外,因为害怕不敢去救,连忙回去找亭长。”
秦律有规定,百步之内,如果不见义勇为,会罚两套甲。
一套甲,一千多钱,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一笔巨款。
牟乐等人很明显为里监门准备好台词,今天的指证,要比昨天胡乱指证的顺畅很多,这个罪名是一定要扣在白仲的头上。
里监门又说道:“我带着亭长他们回到田里,看到白仲已经把范阳杀了。”
说完之后,他还感情丰富地哭了起来,显得自己和范阳的关系很不错那样。
钟云华又道:“渭水北亭亭长,是否如此?”
“里监门说的没错!”
牟乐得知白仲的身份不简单,昨晚一夜未眠,这时候精神不太好,但是强作冷静道:“我刚到的时候,亲眼看着白仲把人杀了。”
“白仲,你有何话说?”
钟云华冷淡地说道。
白仲把他们说的,在脑海里快速过了一遍,问:“杀人要有理由,我想请问里监门,我有何理由杀范阳?”
里监门愤怒道:“我听说,有一些士兵,专门杀普通人来冒认战功,你一定就是这样。”
白仲又问:“我昨天穿的衣服,就是这件对吧?”
里监门辨认了一会,点头道:“是这件没错。”
“范阳尸体身上的伤,很重?”
“很重,我亲眼看到,你把他砍得满身是血,地面到处是血迹。”
里监门看着旁边的尸体,真的伤得很重,当时血水快要把衣服染红。
“那么问题来了,我没有换过衣服,在客舍也不可能有水给我洗衣,就算洗了今天也未必能干。”
“范阳身上流了那么多血,可见杀人凶手,下手特别狠,当时一定血水飞溅。”
“我的衣服上,甚至身上,为何没有一点血迹?”
白仲张开手,展示一下自身的情况。
确实连一点血迹也没有。
“这……我……”
里监门不知道怎么解释,往旁边的牟乐偷瞄过去,心想昨晚没有串通这件事,要怎么办?
牟乐也没料到会有这个问题,瞬间心乱了。
杀人的凶手早就被他赶出郿县,溅血的衣服丢到河里,证据是毁灭了,但忘记修补漏洞。
白仲就知道他们会这样,继续说下去:“钟县丞应该看过关于我的,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