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风大,您留步吧。”
周皇后应一声,还是亲自送了他一段。
出宫之后,顾野还是直奔食为天。
天将黑,京城的富户一般这时候才忙完,正是用夕食的时辰。
酒楼里客人比中午时分还多。
顾野走进去,询问了周掌柜后还真找到了中午遇到的那个小少年。
“你居然真没走,”顾野一屁股在他对面坐下,“我还当晚上回来肯定是遇不上你了。”
冯钰已经有些困了,见了他才打起了精神,笑道:“我娘还没走,我等她一道回去。”
周掌柜让人给他们换上两道热茶,喝完茶顾野不用人服侍,又去后厨拿了些吃的出来。
“来来,再吃点。”顾野把烤肉往他面前推了推,“干坐着等也不是个事儿。”
说完他先大口吃起来。
冯钰不怎么饿的,看到他香喷喷的吃相,不觉也跟着动了筷子。
等到烤肉吃完,顾野又去端了火锅来,再端上一些素菜。
“我娘不让我只吃肉,咱们再吃点菜。”看到冯钰没再动筷,顾野还道:“都是我请你的,你别同我客气。”
冯钰好笑道:“倒是你不必这么客气。我们才初相识。你要是认识个人,就这么请客,家里生意还怎么做?”
顾野就笑道:“哪儿能啊?我是觉得你人不错,才这么大方,平时可抠门的很。而且我虽是少东家,也不是吃白食,我给我娘办事,在这里有工钱的。平时吃喝都是挂账,月底要算账、从我工钱里扣的。”
冯钰惊讶道:“这不是你家的产业吗?怎么还算的这样细?”
顾野吃的差不多了,拿了帕子擦了嘴,说:“这不能这么算。谁家没个亲朋好友,这要是人人都来白吃白喝,这生意才是做不起来呢。我家自打开始做生意,不论是我娘,我阿奶,还是我,除了工作餐外,另外吃东西都要记账,从工钱里扣。从我们自身做起,不就杜绝了旁人白吃白拿的可能?”
冯钰若有所思道:“你家做生意确实有一套办法,也难怪你家酒楼生意这么红火。”
顾野笑笑没接话,心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再皮毛不过的东西。真核心的东西,他也不会和第一次见面的人说。
后头他们吃完,堂倌帮着把东西撤下。
顾野询问道:“你娘经常来雅舍吗?”
冯钰说不是的,“她头一回来,所以我才放心不下,跟着过来了。她并不知道我来。”
这话挺奇怪的,来自家三楼雅舍的妇人都是来玩的,这有啥好不放心的?
顾野没揪着这个问,只笑道:“那你有的等了,三楼的姐姐们经常玩到宵禁时分。”
冯钰点头,“无妨,我等着便是。你不用管我,若有事接着去忙就是。”
“我也等我娘。”描红在宫里的时候已经写完了,顾野就回马车上拿了本书来背。
冯钰看他背的是孩童启蒙用的《三字经》,纳闷道:“我听说吉祥戏园的《风流记》就是你所写,能写出那样好的唱段,你怎么还看这样浅显的东西。”
“这传闻怎么传成这样了?”顾野听了都有些臊得慌,“那《风流记》的故事是我想的,其他都是请人代笔的,怎么就传成我写的了?你看我这年纪,像能写出那样的戏本子的吗?”
“这不能这么说,不能以年纪论人。蔡文姬六岁能辨弦音,曹冲七岁称象,甘罗十二拜相……历史上的神童可太多太多了。”
这些典故,刚念书第一日的顾野还真没听过,问起来,冯钰便十分耐心地一一给他讲解。
他不过十岁,说起典故从容不迫,有条不紊,还十分生动有趣。
顾野跟听说书似的听入迷了。
等到一系列典故说完,顾野看他的眼神又不同了,变得更加热切了。
眼前这人不止心肠好,学问也好,这种朋友他能放任溜走?那他就不是顾野了。
“第一日交朋友,倒是麻烦你给我讲这样多。我倒是没什么能帮到你的,你想不想吃甜品?只给三楼特供的那种,我去端两份来。”
冯钰说不用,又有些为难地道:“倒是有件事,不知道能不能请你帮忙,我母亲十分喜欢你让人写的那《风流记》,那戏本子能借我看看不?当然不是白借,该给的银钱我照给。”
冯钰不是爱麻烦别人的性子,但他母亲陈氏自打鲁国公府开府之后,就没过上一天舒心的日子。
陈氏难得有喜欢的东西,回去后当着他的面哼过好几次,他有心想陪着她再去看一次《风流记》,陈氏却不允。
不允的理由不用言明,自然是怕秦氏不高兴。
“这有啥不行的?”顾野答应下来,“咱们都是朋友了,还提什么银钱?我今日没带,下次我就取了放在这里,和周叔他们知会一声,你有空随时来取就行。”
戏码开唱之前,戏本子当然是不能给外人看的。但《风流记》从年前唱到现在,不少看客都倒背如流了,就算是流传出去也不碍事。
“你先不要答应。”冯钰面露难色,他算是看出来顾野是真心要和他结交的,两人相处也确实舒服。可两家的关系……他在犹豫着要不要自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