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客就聚在候车室外,吵嚷声不绝于耳。
贺汉渚环顾了一圈四周,再次吩咐丁春山组织善后,安抚乘客维持秩序,安排伤者治伤,尽快灭火恢复铁路。吩咐完,便不再停留,带着苏雪至迅速地出了站,让她上了车,将毯子递给她,让她盖,自己走到后面那辆车旁,接过一个手下递来的衣服,套上,随即回来,启动汽车,驾车离去。
苏雪至转头,看着身后的车站渐渐消失在了夜色里,想起刚才的一幕,犹带几分劫后余生的心惊和庆幸。
倘若不是他及时到来,她此刻大约已经随了那节车厢,化为乌有了。
只是她又不解。
今晚的刺客,很明显,目标是自己。
她不明白,她的存在,到底妨碍了谁,会大动干戈如此安排。
说真的,像自己这种小虾米,有如此“礼遇”,有点奇怪。
她转脸,看向身旁正在开车的贺汉渚,想先向他道谢,他救了自己的命,却听他忽然道:“你不必谢我。今晚的目标,原本是我。”
苏雪至一怔,看着他,在脑子里绕圈圈,绕了好几圈,终于勉强有了点头绪。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表哥的票,是你的?”
“是。”
他顿了一下。
“今晚原本我也要带我妹妹去京师的,临时有事去不了,听说你恰好同路,顺便转给了你的表哥。”
他说完,转脸,看了眼满脸都是错愕表情的她。
“火车出发后,我才获悉可能会有一场针对我的暗杀,所以追了上来。”
“我很抱歉,我真的没有想到,因为我,今晚让你受了这么大的惊,差点――”
他猝然停了下来。
不知是情绪的变化,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咳了几声,身形一僵,皱了皱眉,随即似乎极力压了下去,又接着道:“我真的抱歉,全是我的过,连累了你――”
苏雪至刚才只是太过意外而已,并非是在责怪他。
难怪表哥当时匆匆来,丢下票又匆匆跑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见他咳了起来,面似带了微微的痛楚之色,她急忙摇头:“没事,和你无关,我没怪你。你怎么样了,很难受吗?难受就不要说话。”
“我没事。”他笑了下,神色又恢复如常。
“你不怪就好。到京师还要两三个钟头,我开慢点,你休息吧,想睡就睡,到了我会叫你。”
他不再说话了,苏雪至也沉默,在耳畔传来的汽车引擎声中,将身子蜷成一团,缩在来自他衣服和毯子的包裹里。
不知怎的,她想起了自己之前也曾亲历过的那另外一场针对他的暗杀。
那时候,她才刚刚认识他。
然后,她又想起了不久之前的那个晚上,她从实验室里将他送出说他是好人的时候,他对自己讲的那些话。
她忍不住在毯子的遮掩下偷偷转脸,看了眼正对着自己的那张侧脸。
他开着车,目光平视着前方,神色显得专注而平静。
苏雪至看了他一会儿,心里慢慢地不知道为什么又有了之前那个晚上曾有过的空洞洞的,仿佛类似于难过的感觉。
这个人,在男女关系上的私德上,确实是烂透顶了。
但除了这一点,其余好似并无可指摘之处。
也不知道他过的到底是种什么样的生活。看他自己,似乎连对这种随时就能要了他命的恐怖暗杀都习以为常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最适合的活法吧。只能这么说了。
他的肩膀忽然微微动了一下。
苏雪至心一跳,怕被他觉察自己在看他,急忙转回脸,拉高毯子,把身子缩得更小,随即闭上了眼睛。
接下来,没再有什么意外了。
他的车开得很是平稳,速度不快也不慢,光线昏暗,身上也暖洋洋的,原本确实很是适合睡觉,但苏雪至睡不着,闭着眼,又想起了晚上他踹门闯入了包厢,随后脱下衣服给自己的那一幕……突然这时,前方路上,从野地里横蹿出一条野狗似的东西。
他踩下刹车。现在的车没有安全带。苏雪至没防备,出于惯性,整个人从位置上猛地前冲,眼看人就要撞到汽车的前玻璃,他一下伸来右手,一把拽住了她。
苏雪至被他大力地拽了回来,一时惊魂未定,坐稳后,下意识地转头看他,见他慢慢地停下车,身体一动不动,尤其是右侧,显得有点僵直。
苏雪至顿时想起刚才他咳嗽时面上露出的微微痛楚之色,开始觉得不对劲了。出于医生本能,问道:“你怎么了?你身体有问题?”
他似乎很快就缓过来了那一阵。
“没事,我们继续上路――”
他再次伸出手,要操作汽车。
“等一下!”
车里光线暗,苏雪至打开了照明灯,打量他。
“我真的没事!你这么看我干什么?”他若无其事。
“脱衣服!”
他不脱,笑:“你要我脱衣服干什么?我可是你的表舅!尊卑上下,不知道吗?”
又扭头,看了眼后头。
“我手下上来了,我们走吧!”说完,伸手又要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