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寂的语气里也有些纳闷的意味,甚至还替秦安郡守解释道:“皇后娘娘您也别怪谭大人。
上次都督府遇刺,可把他们吓坏了。
您要是在他的地界上有个三长两短的,谭大人和他那些同僚们得活生生吓死。”
秦安郡守虽然执掌一方,可相比起轩辕城里那些大官儿,他顶多也就是个芝麻官儿。
像是他这种怕品级的官员,若非遇到宴楚歌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皇后,可能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见到皇后,更别提皇后在自己的地盘上出事了。
所以当沈寂说秦安郡守下令戒严了的时候宴楚歌也没觉得奇怪。
是以当凤辇驶出秦安郡,那阵气势磅礴的“恭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一路平安”传来时宴楚歌在凤辇里呆住了。
愕然回头,就只看到一片乌压压的脑袋。
那是满城百姓跪在地上在送她。
宴楚歌平日里从未与身边人说过什么“不要动不动下跪、人人平等”之类的话。
可这么多人无声的跪在后面,她却下意识的想说一句“都别跪了,快起来!”
像是料到她的想法似的,沈寂靠近凤辇,低声道:“皇后娘娘,他们等这一日许
久了,您什么都不必说,且安心受了他们这一拜吧。
他们这是跪送,您不走,他们是不会起的。”
宴楚歌娥眉微蹙,“那就让他们这么跪着?”
宴楚歌素来喜欢就事论事。
当时这些百姓们犯糊涂跟着商门那些人闹事的时候她是真的烦他们是非不分。
可事情过去也就过去了,再让这些人跪在那里,她总觉得难受。
沈寂体贴道:“皇后娘娘不必觉得于心难安,朝廷拨给玄北的粮种已经在路上了。
不出意外的话,您抵达轩辕城的时候,他们的粮种也到了,他们这一跪,可不是白跪的。”
事实上,百姓跪送跟朝廷送粮种并无直接联系,不过宴楚歌也不得不承认,听到沈寂的话,她心里的确舒服许多。
回头看着跪送的百姓们,直到那些人消失在视野中才回头。
“来人。”
声音清冷理智,方才的感性消失不见,她又是那个理智强大的大乾皇后宴楚歌。
经雨和胭脂一起应声而至。
看着她们虚跪在马车门口,宴楚歌无语道:“进来坐下说话。”
凤辇再好也还是一辆马车,她真担心马车颠簸一下就给那俩人甩出去了
。
看着二人进来,又道:“青山也过来。”
后者应声而至,却只坐在车辕上,并未进入凤辇。
宴楚歌知晓他的顾虑也没逼着人非得要进入凤辇中,只冷静道:“临出发前晏公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吧。
解决玄北旱灾,平定民乱是功,打杀卢相卿是过。
若是我没有料错的话,惹得那些言官弹劾我的罪状应该还有一条贸然得罪商门,扰乱大乾市场。
所以各位,该做什么,还需要我一一安排吗?”
大乾朝堂上许多官员都被换成了宴楚歌自己的人,但有一类人却是暂时换不到的。
那便是掌握着五洲大地最丰富的学识的言官。
他们大多出身世家,学富五车,其文化和学识底蕴不是寒窗苦读十几年的寒门士子能比得过的。
宴楚歌想让大乾的年轻官员和未来的储备人才们将那些世家大儒取而代之,就得有最优秀的世家大儒来当他们的师傅。
而在宴楚歌自己挑选的寒门士子和年轻的储备人才们还不足以将那些世家大儒取而代之的时候,宴楚歌就不得不忍受这些世家大儒的弹劾、控诉乃至颐指气使的教训了。
不过她虽能接受
那些言官们的弹劾,却并不代表她真的会受言官们的摆布,按照他们的想法去做事。
从玄北到轩辕城,皇后仪仗繁杂,速度提不起来,两个月的时间,足够她做最充分的准备了。
果然,她话音刚落,青山就主动道:“属下这就着人将卢相卿及其同党在大乾境内所有的犯罪证据搜集起来整理成册,皇后娘娘若是需要,随时可以提供。”
胭脂则笑眯眯道:“那商门的事情就交给奴婢吧。
从商门对国库收入的损害到皇后娘娘与商门博弈期间的实质进展,奴婢相信,没有人会拒绝国库收入蹭蹭上涨的。”
经雨眨巴眨巴眼,“该做的事情都让他们做了,好像没什么需要奴婢做的了。
不若奴婢就去整理一下皇后娘娘开办女学,鼓励女子经商做工之后带来的总体利益?”
宴楚歌啧了一声,“卢相卿和商门的罪证好说,我私底下鼓励女子暗戳戳经商、做工,这些事情展开的时间不长,效益很难整理吧?”
鼓励女性崛起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哪怕宴楚歌如今已经贵为皇后,用自己的肩膀撑起了大乾的半边天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说什
么女性解放的话。
只能一点点温水煮青蛙,其效果自然吗,没有其他的事情明显。
若说宴楚歌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抱着极大的把握展开的话,鼓励女性崛起这件事,她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