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锦玉果然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多情的桃花眼再度睁开,就多了几分冷静。
“微臣选择保住姚家。”
知道自己没什么讨价还价的资本,就想在宴楚歌面前多赚一些印象分,于是对接下来的问询非常的配合。
甚至都不用宴楚歌再催,她就直接竹筒倒豆子似的将一切都说了出来。
“太子妃连传国凤印都找到了,想来对微臣的家世背景都已经了解透了。
没错,我姚家世代经商,姚家进入轩辕城三百年,就给大玄皇帝做了三百年的龙袍。
可即便如此,姚家还是个商贾之家。
我姚家男丁掌握大玄十之八九的丝绸布匹生意,姚家女眷能织出最漂亮的丝绸和布匹,乃至房间被赞誉一寸缂丝一寸金的缂丝也出自我姚家先祖之手。
可就是作为纺织出如此多漂亮丝绸布匹的人,姚家人自己却没有资格将他们穿在身上,只能穿最为粗糙的布帛。”
姚锦玉说到此处,被方才的恐惧掩盖的不甘又不可自抑的跑了出来。
“直到家父这一代,姚家才有了个皇商的头衔,家父交出了大玄境内三成的丝绸生意和传承百年的缂丝技艺,才换得微臣一个入宫选秀的名额。
只要微臣成功选秀,姚家就可以摆脱贱籍,姚家男丁就可以入仕为官,姚家再也不用低人一等。
为了能顺溜入选,微臣更是请了无数名家教微臣琴棋书画,针织女红和宫中规矩。
可这一切,都被你们的到来打破了。”
姚锦玉知道,宴楚歌容忍了她那么久,如今忽然拆穿自己的伪装,一定是掌握了什么。
这会儿虽然配合,却也有些泄愤的意思。
“所以呢?
因为我们的到来而未能微变商户的出身,就将一切不满都发泄到了我身上?”
宴楚歌毫不留情的讽刺,“你也说了姚家只是区区商户,你们哪来的传国凤印?
又拿来的底气以为凤玄冥不册封我这个残废为皇后就能换你上位?
好歹也是大玄皇商,你和姚氏一族的当家人应该没有蠢到如此地步吧?”
士农工商,商户是最为人所不屑的。
别说凤玄冥在皇后的人选问题上从未考虑过其他人,便是他真的愿意册封姚锦玉为皇后,满朝大臣们也得拼着一条老命阻止姚锦玉上位。
毕竟,宴楚歌交代是正统太子妃,出身书香门第,又有大楚做后台,于新朝大有裨益,除了宴楚歌现在腿上有伤,他们根本没有反对的理由。
可姚锦玉就不一样了,出身平平,相貌平平,才学还平平。
连姚锦玉这样的商户女都能当皇后,他们的女儿却不能,岂不是说他们的女儿连个商户女都不如?
是以就算姚锦玉什么都不说,双方都明白,姚锦玉不会是针对宴楚歌的这次行动的主使。
被宴楚歌强势而又直白的质问,姚锦玉难堪的涨红了一张脸。
可一想到自己说出口的话关系到姚氏一族所有人的性命,却不得不逼着自己面对宴楚歌的强势逼问。
“太子妃息怒,罪臣不敢欺瞒太子妃。
罪臣只知道目前有不少大玄世家都在觊觎中宫主位。
他们都是之前在各方争夺中选择明哲保身的世家,家业都保存的还算完整。
见您和太子殿下真的在东洲站稳了脚跟,才想着来分一杯羹。
然朝堂上有殿下和三位大人在,他们轻易入不得,就先在后宫夺得一席之地。
他们答应罪臣,只要罪臣阻止太子妃顺利入主中宫,待他们的人成为皇后,就让罪臣入后宫,并除了罪臣一家的贱籍。
罪臣一家为了免于贱籍,损失了将近一半的家业,罪臣和家父都不甘心那么多嘉运就此付之东流,才一时糊涂同意了对方的条件……”
姚锦玉交代的很顺利,几乎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从她参加选秀到成为大乾女官,在凤冠霞帔上做手脚的每一处细节都交代的无一疏漏。
朱颜昨晚笔录后都有些狐疑,“都说商人狡猾,姚尚宫交代这许多,就没想过万一太子妃卸磨杀驴,你将得不偿失吗?”
姚锦玉惨淡一笑,“从我参加前朝选秀的那天起就注定我姚氏一族的日子不会好过。
我和家父急于求成,的确罪有应得。
可那些试图利用我姚氏一族为自己的家族造出一个后妃来,试图再度成为大乾勋贵的人一样可恨。
我没有本事力挽狂澜,但利用我姚氏一族的人,我也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朱颜闻言诧异的看向宴楚歌,后者从容的冲姚锦玉挥手,“可以下去了。
记住,你们的计划照旧,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额头上的伤是因为冲撞到了我的腿伤,被我罚跪罚的。
封后大典之前事情如果泄露出去一丝一毫,我都会认定是你传出去的。”
姚锦玉好不容易死里偷生,还保住了姚氏一族,整个人如蒙大赦,忙退了下去。
朱颜看着她离开后忍不住感慨,“这算什么,清醒的看着别人利用自己?”
宴楚歌摇摇头,“纯纯倒霉大冤种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