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连番的质问,既扎宴楚歌的心,又扎圣文公府众人的心。
宴楚歌却仿佛是没有感觉,只是仰头问了宴轻歌一句,“我一句话,不需要做任何解释,太子就能拔了旁人埋在他身边的暗桩,你们能吗?”
她说着,看向站在宴母身后的丫鬟,“就像她,还有爷爷的那个门生陈文举。
若是我没猜错的话,祖父书房里伺候的宴卓你们也没动吧?
可太子府的女史林婉和皇帝身边的女官安茜、独孤丞相身边的蓝芩都已经被太子发落了。
他们都是北辰宫的人,情报我是同时发出的,为什么会这样呢?”
宴轻歌怔住,正厅里其他人也愣住。
宴楚歌跪在原地,淡笑道:“爷爷息怒,我说这话,并非是要质问谁。
我也明白你们不是不相信我,只是你们历来循规蹈矩,凡是需要个理由,需要个证据。
可有些事情,不见得是能拿到证据的。
就算是北辰宫,我和太子也是先拿了人再审讯他们,拿到了皇后这些年的罪证。
若是我和太子殿下也如你们这般循规蹈矩,我们早都死了八百遍了。”
宴母不可置信道:“可秋泓是你外祖母给我安排的陪嫁丫鬟啊,她怎么可能是什么北辰宫的人呢?”
“太子府的女史林婉还是太子殿下从北燕带回来的女奴呢。
皇帝身边的女官安茜甚至在皇后进宫前就在皇帝身边伺候了。
在皇后那等心机深沉的人面前,娘亲觉得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
宴母哑口无言。
圣文公当即开口,“轻寒,你亲自带人,将那日黎江军送来的情报上的人全都拿下。
公府家奴一律发卖,门生幕僚直接送到大理寺去,就说是北辰宫余孽,请房寺卿自行处置。”
“是,祖父。”
宴轻寒应声而去。
圣文公才摆手示意宴楚歌,“楚楚,你起来吧。”
宴楚歌这才起身,郑重其事的冲所有的长辈们鞠躬。
“楚楚年轻气盛,但所作所为皆是为保全公府,言语冲撞之处,还请格外长辈多多包涵。”
圣文公抚须叹气,“你说得对,我们就是过于循规蹈矩了,才会逼的你一小丫头替我们这一大家子挡风遮雨。
循规蹈矩在太平盛世是能避免许多麻烦,但在如今之乱世,怕是不起作用了。
之后你想让爷爷怎么配合你,只管说,保证不会再像今日这般了。”
宴楚歌简直受宠若惊。
圣文公却自然的转移了话题,“贤妃母子回京,皇帝看似欣喜万分,却又匆忙封二皇子为翼王。
连贤妃也已方便疗伤之名义安排到了翼王府,你可知,这却是为何?”
宴楚歌才做了一出戏,逼着圣文公配合自己,如今可不敢再嚣张了。
忙做谦虚装,“楚楚不明白,还请爷爷指教。”
“贤妃的脸恢复之前,是不可能回到宫里的。”
圣文公笃定道:“陛下是宠爱贤妃没错,却更重天启江山。
如今的八大世家,西门南宫两家已然被灭门,东方世家荣华不再。
独孤家亦上交了护国宝藏,为了摆脱皇后对独孤家的连累,独孤家定要自断臂膀。
贺兰家弄丢了护国宝藏,前程亦不负光明。
如今的朝中只剩下钟离家和北堂家、百里家三大世家。
北堂家和百里家上一代都没有适龄女眷入宫,之余一个豫贵妃还牵绊着钟离家和皇室。
不出意外的话,过些时日,皇帝也会设法处置了豫贵妃。
皇帝好不容易将八大世家的爪牙踢出宫,怎么可能再将贤妃接回去呢?”
宴楚歌眼神微眯,“据我所知,上次之事后,各大世家的护国宝藏都已经上交给皇帝了吧?
豫贵妃这些年谨言慎行,连始终对他们母子虎视眈眈的皇后都不曾抓到什么把柄,皇帝要动她,能有什么理由?”
圣文公默不作声,宴楚歌却倏地反应过来。
不等她开口,东方老夫人便率先反应过来,“亲家公是说,皇帝要以贤妃为饵,拿了豫贵妃?”
东方家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一个个的满脸愤怒。
宴楚歌眼见要出事,忙看向外面。
圣文公已然开了口,“咱们的陛下被楼太后压制了一辈子,如今楼太后好不容易没了,就想扬眉吐气一番。
之前还顾虑着八大世家的余威,不敢行事太过。
如今皇后落马,逼的独孤家不得不交出护国宝藏来自保,陛下就更肆无忌惮了。
以一个重伤的贤妃拽最后一个世家出身的皇贵妃下马,于咱们陛下,是再划算不过的买卖。
楚楚,我看,二皇子似乎对你挺信任。
想要贤妃娘娘安然无恙,恐怕你和太子得多费些心思了。”
宴楚歌其实并不确定皇帝一定会对贤妃动手,但看着东方家众人紧张不已的样子,她咬了咬牙,还是将实情告诉了他们。
“外祖父,外祖母,有件事情,我本来是不打算告诉你们的,但现在,却不能不说了。
你们听了,别太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