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顾予笙下意识转过身去,看向车辆流动的后方。
远远的,挂着熟悉车牌的黑色迈巴赫,被阻留在红灯下的人行道前。
她眨了下眼,问他:“你怎么知道是我的车?”
周宗砚静坐在后排,看着前方倒计时的指示灯,声线松弛而矜淡,“几分钟前,看到你从医院门口出来。”
这么巧?
顾予笙明显不信,故意调侃:“周先生的视力不错嘛。”
“认出你足够了。”周宗砚温声。
她笑了笑。
挂断电话,吩咐司机靠边停车。
迈巴赫齐柏林,后座空间敞阔。
工艺昂贵的浅棕皮质座椅上,女孩焦色裙摆蓬软铺开,从内到外,颜色层次递进,尤为相得益彰。
平均每天能见一次面,已是极限了吧。
“十年后,我陪你走遍全世界,所有你想去的地方。”
周宗砚低头,垂下眼,指腹碰了碰她脸颊处的软肉,“老爷子的话不要放在心上,人上了年纪,思维古板硬化,他说的,未必就要遵从。”
周董日理万机,恐怕就连这会儿陪她吃一顿晚饭的时间,都是从密集的日程表中挤出来的。
周老板挑的地儿,大隐于市,似乎永远都能经得起推敲。
顾予笙收敛思绪,想静静地听他继续讲完。
顾予笙规规矩矩并膝而坐,视线投向窗外,心里默数街道边挂着的观光水晶灯。
汇报结束,她乖乖挪过去。
看来真如她所料,去科隆和港城的那段日子,确实是周宗砚最清闲的时候。
顾予笙连忙摇头:“不去,不听。”
她又不傻,自然是瞅准了时机,才敢如此肆无忌惮的挑衅。
接到指令,徐界缓出口气,识趣地转过身去。
然而,没了后文。
顾予笙摇头:“无聊倒谈不上,而且我有解决方案。”
此故事非彼故事。
想。
与外面的灯红酒绿不同,这里古色生香,青阶阁楼雅致,连雕刻在牌坊柱上的山水腾图醉八仙,都是要追溯到开元年前的老物件了。
迈巴赫在泊车区熄火停稳。
咸粥口感滑腻,浓香的韵味逐渐蔓延于舌尖,让她对这道平平无奇的主食,有了不一样的认知。
一阵静默后,周宗砚淡声:“电子版发我微信,晚点对接。”
看她有口难言的模样,周宗砚语气柔和道:“若实在好奇,今晚去南悅府,我给你讲一晚的故事。”
她确实吃的很认真。
顾予笙慢悠悠地一声轻叹,让徐界有条不紊的汇报停了下来。
吃着吃着,察觉到来自于对面那道不容忽视的审视。
叹气?
女孩说话时,淡淡的体香萦绕在他颈侧。
前排不仅有司机,还有助理徐界。
她每蹦出一句,男人平静的面容便晦暗几分,到最后,幽沉眸色已趋近危险。
周宗砚抬手揉了下她脑袋,低问:“刚刚叹什么气。”
她才不要上他的贼船。
“现在不行。”
周宗砚喉结轻轻滚动,漆色如墨的眸底浸了丝笑意,温热目光落在她脸上,沉声道:“原来顾小姐向往这样的生活。”
顾予笙见状乐得不行。
因为此时,车子已驶入狭窄的胡同口。
中央扶手箱收起,空间一下子拉开。
女孩懵懵的。
周宗砚说:“如果能走下去,我许你一个十年。”
她眨眼:“什么意思?”
她心里痒痒的。
想听。
她可以说实话么。
“.”
周宗砚被她的反应逗笑,好整以暇地问:“你把自己当小白兔,拿我当什么?”
“不难想。”他气音发出的轻笑,自头顶落下来,“无非就是把早些年,对我母亲讲的那些道理,再重复了一遍。”
顿住。
他说的是,如果能走下去。
她扭头正要开口,周宗砚手指敲了敲身侧位置,“过来。”
顾予笙有些饿了,用瓷勺轻轻搅动青盅里的热粥,小口小口品着。
顾予笙紧靠着车门,导致她和男人之间,仿若隔了条鸿沟。
后座车门打开。
包厢内,上菜很快。
然后,再看向自家老板。
但又没胆子开口。
她和他,可以走过接下来的十年么。
但抽身却难。
他指尖抚上她润白的脸侧,将那缕挡住她眼睛的碎发挽到耳后,斯文儒雅的面容上,难得染上些许消沉。
后者正滑动着平板,侧过头,跟老板敲定今晚以及周末两天的行程。
她静静地听,心如止水。
他手臂揽过女孩的肩,让她靠得离自己更近。
大堂门口,酒楼东家远远见着,便笑容满面地迎上前来,言语交谈间不难听出,太子爷显然已是这里的常客。
顾予笙糯糯道:“你知道周爷爷对我说了什么?”
嗯?
女孩仰起头,直勾勾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