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曦不是单身狗,一个人睡的时候很少,就算是偶尔一个人休息,旁边也有陈芸陪着,虽说未必会做什么,但是习惯这种东西还是挺可怕的,就像现在,陈曦发现自己居然失眠了。
期间陈曦辗转反侧的时候,也曾思考过自己为什么那么傻,为什么在陈芸问要不要陪自己一起来的时候,将陈芸打发掉,不过想了想之后,陈曦还是尽可能的冷静了下来,还是别带来的好,毕竟是军营。
因而这个时候,张颌突然出现,陈曦也乐的和对方聊聊天,至少让自己别那么瞎折腾了。
“还请陈侯原谅,颌不请自来。”张颌尽量恭谨的施礼。
“坐吧,坐吧,反正我也睡不着,以前都没有发现习惯居然是这么可怕的力量。”陈曦笑了笑解释道。
“习惯啊。”张颌想了想自己的情况,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仇恨的到底是自己的无能,还是仇恨关羽,黄忠这些人,甚至很有可能只是习惯了那种恨。
“坐吧,到现在都没有休息,恐怕也是听皇甫将军将该说的说的差不多了。”陈曦指了指几案的说道,然后让人给张颌倒了一杯热茶。
张颌将茶水饮下,温暖了一下因为气温和紧张,略微有些僵硬的身躯,然后将茶杯放下,如果没有过来,他有些话不会问,但是既然来了,那就将自己的疑惑问出来吧,压在心底很久了。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陈曦看了一眼张颌,这么多年下来,他好歹也学会了点察言观色,好歹能看出来张颌有话要问,当然,陈曦能看出来,有很大的原因是因为张颌根本没有任何的掩饰。
张颌闻言,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缓缓的开口说道,“我们应该是敌人吧,甚至直到现在我都对着你们抱着仇恨的心理,甚至对于现在坐在我面前的你,都带着一定的仇恨想法。”
“……”陈曦闻言沉默了一下,他不太理解张颌突然和自己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而且陈曦也没有在原则性问题上和其他人道歉的习惯,在陈曦看来,当年的袁绍,挡路了。
对错,或者道路什么的都只是解释,最为现实,也最为合理的其实就一条,当时有望最强的袁绍,挡了陈曦带领汉室走向伟大的道路,没有多余的解释,现实就这么简单。
“抱歉,我只是脱口而出。”张颌说完之后,眼见陈曦陷入沉默,也知道自己的问题并非是问题,更是知道自身的心态出现了相当的偏向,于是起身施礼,准备离开。
“坐下吧,仇恨这种东西,我也没办法消弭。”陈曦眼见张颌的神色,便知道张颌其实不是故意如此,可能也是压抑了很多年,一朝面对当年的当事人,不由自主的问了出来。
“我基本没说过让人放下仇恨这种话,因为不现实,除非是对方自己愿意放下,一般我不会主动谈及仇恨。”陈曦缓缓地说道。
在公开场合,陈曦从来没有做过凭借自身的影响力替双方说和这种事情,因为不现实,某些仇恨,化解的可能性本身就没有,袁术可以和刘备坐而论道,不提当年袁绍的事情,但袁谭不可以。
关羽可以将颜良文丑的遗产交给对方的子嗣,但对方该报仇依旧会报仇,仇恨和恩惠之间并没有绝对的等价关系,并不说恩情可以消弭仇恨,很多时候,恩是恩,仇是仇。
“明明你们是有力量将我们这些隐患消弭掉。”张颌坐下之后,沉默了一会儿,带着苦涩的面容说道。
“为何要如此?”陈曦摇了摇头说道。
“我们未必会按照你的选择去做,甚至我们很多时候都应该会违逆你的想法。”张颌调整好心态之后,问出了自己心中最大的疑惑,“我们和你们有仇,很大的仇,是那种当你们落水之后,我们可以毫不留情将之击杀的仇恨!”
“也许吧。”陈曦想了想说道,“可你们是愿意背负着开拓者威名在史册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还是想要以叛国者的身份,永远的钉在耻辱柱吗?”
张颌陷入了沉默,这是他一直没有弄明白的地方,为什么陈曦完全不担心袁家引外敌入侵,明明他们的仇恨很深很深。
“我们双方的角逐,你们失败了这是事实,但并非是完全的失败,而如果选择了另一种做法,除非有绝对的把握,也不过是换个方式给别人作小而已啊。”陈曦平静地开口说道。
“对于审正南,许子远,荀友若这些人来说,输给一个已经注定的赢家并不可耻,但输给其他人,就相当于输掉了曾经积累的一切。”陈曦琢磨着荀谌等人的思维,尽可能的给张颌讲述。
“那为什么,他们不直接选择复仇呢?”张颌将自己内心最大的疑惑说了出来,审配的忠贞就算是张颌都为之震撼,但审配却并没有如他这般选择复仇,难道这并非是正确的方式吗?可也不对啊,如果自己是错的,那些人肯定会制止自己的。
“两个方面,一个是不能赢,另一个是他们输了,袁将军遗留下来的痕迹都会消除掉,而只要他们活着,袁将军在历史上遗留下来的划痕还能继续加深,比仇恨更绝望的是遗忘。”陈曦尽可能的揣摩着审配等人的思维,然后结合对于他们的了解去讲述自己的猜测。
张颌听着陈曦的讲述,面色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