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轨咬着牙,仍然是不信地摇着头,但他的内心,已经在动摇了,因为,他已经不能象之前那样,出言拿出论据来反驳,只是本能地表达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而已。
刘道规叹了口气:“我们必须要做最坏的准备,也要做出兵的准备,就算希乐哥战败,豫州沦陷,妖贼直扑建康,甚至是在寄奴哥回师前就攻下建康,我们也不能失去信心。荆州还在我们的手中,江北南燕之地也在我们的手中,稳住阵脚,仍然可以反击。”
说到这里,他的眼中冷芒一闪,一股大帅的威严,不言自明,所有人都不自觉地站直了身子,保持了接受命令时的那种状态,就连在地上坐着的朱超石,也不禁在晋夫的搀扶下站起了身,这几乎是他在军中多年时的本能了。
刘道规环视四周,沉声道:“众将听令,马上回营,清点此战的战损,至于斩获,由录事参军纪录,后面再行评定封赏,一天之内,做好出征的准备。我在这一天之内,一定会打探到前方的战报,如果希乐哥不为妖贼所动,继续坚守阵线,两军相持,则我们按计划攻打长沙郡,在妖贼的两支舰队到来时,择机与之决战,按今天的战法,火攻两条巨舰。”
所有人齐声大吼道:“得令!”
刘道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若是真的国家不幸,如我们刚才所分析的那样,希乐哥战败,豫州失陷,甚至是建康沦陷,那我们就得改变打法和路线了,不能从大江进攻妖贼了,而是得从北边,绕道雍州和江夏一带,打通豫西北地区和兖州,跟江北与南燕之地取得联系,先联结寄奴哥,再图反攻江南。”
众人全都心中叹服,在如此的情况下,刘道规的决断却是这样地冷静,正确,无论何种情况,都作出了正确的选择,真不愧是大将之才啊,所有人脸上和眼中闪着敬佩之光,口中却是齐齐地应道:“得令!”
刘道规看向了鲁轨:“若是后一种情况,我们需要从雍州出兵打通与东北方向的联系,而后秦如果得知希乐哥战败的话,也可能会有所异动,不可不防,你和你父帅需要尽快做好准备,返回雍州,江陵这里暂时安宁,如果是前一种情况,那就由你们父子率雍州兵马渡江扫荡长沙,岳阳等地,而我率荆州兵马向东,合围妖贼主力。”
鲁轨哈哈一笑:“我还是希望前一种情况,给我们有直捣妖贼广州老巢的机会。当年桓玄进京之时,我爹也曾带兵与妖贼战斗过,不少我幼时带我玩的叔伯辈,都惨死在妖贼的手中,这回我可不想放过这个报仇的机会呢。”
刘道规点了点头:“我保证,不管是哪种情况,你们鲁家父子,一定少不了跟妖贼大战的机会。早早回去准备吧,江陵的防务…………”
说到这里,他看向了朱超石:“小石头,交给你,你能胜任吗?”
众人全都脸色一变,就连鲁轨的笑容,都凝固在了脸上,虽然朱超石刚才已经讲明了这一年来的所做所为,今天也立了大功洗清了自己身上的叛徒之嫌。
但不管怎么说,他毕竟身在敌营一年之久,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手上也沾了不少晋军兄弟和晋国官吏的鲜血,严格来说,还是个罪人,恐怕在刘裕或者是朝廷正式赦免他之前,还得关押在大牢。
就算不入牢狱,让朱超石掌兵为将,也是不合适的,更不用说,刘道规居然是直接想把江陵城防,荆州郡治都交给他了,即使是在场的诸多军将,也一直盯着这个位置求而不得呢。
朱超石自己也是眉头深锁,连连摆手道:“使不得,道规哥,使不得,我罪孽深重,不杀我都已经是得感恩戴德了,怎么能让我再次掌兵为将呢?更不用说江陵城防这样的要职,关系荆州的根本,让我为将,恐怕荆州士庶,都会人心不服,甚至生出异心啊。”
刘道规平静地说道:“荆州士庶,本地豪强那里,我会向他们解释,你这一年来的经历,我也会公告天下,让所有人知道你不是叛徒,身陷敌营,为了报仇而忍辱负重,最后成功地立下大功,歼灭敌军舰队,早就是功大于过了,我们北府军,我们大晋赏罚分明,如果你当时失陷南康,只是逃回来,那战败当罚,甚至处斩都不为过。但这回,你立了大功,我就得有所赏赐才行。”
“各位将军都有自己的部队,要分出人马,让你重新建军,恐怕不合适,你原来的旧部,现在也只剩下晋夫等十几个兄弟,不可能以这点人马给你建立超过一个军的部队,所以,我把我亲自指挥的中军部队两千人给你,此战中俘虏的非天师道老贼,包括以前的晋军和附逆的江州,荆南百姓,如果想留下来加入我们的,就交给你指挥,加上荆州最近新招募训练的两千壮丁,应该能有一万左右的人马,留给你,当可防守江陵。”
朱超石咬了咬牙:“您用这战俘虏的妖贼作为让我建军的主力,这样不太合适吧,就算我是一直忠于大晋的,但难保他们个个忠心啊。”
刘道规沉声道:“我说过,此战的俘虏,三吴旧贼全部斩杀,以震慑其他人,然后放他们回去,以妖贼的狠辣残忍,这种投降后再回来的,多半是直接斩杀,甚至生食其肉,以震慑其他人,所以他们多半是不敢回去的。要么是拿了路费回家,要么是留在我们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