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处的脸色微微一变,低声道:“铁牛,别乱说话,当心给自己惹祸。”
向弥咬了咬牙,低声道:“事实如此,咱们京八老弟兄私下间都连话都不敢说了吗?而且我听说昨天夜里皇后本来是要摆驾回建康的,连这个仪式都不参加了,御营的宿卫兵马都连夜起来准备上路,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刘敬宣点了点头:“我一大早起来就听说这事,也是吓了一跳,听说,是后来胖子过去了一趟,才算劝住?”
孙处叹了口气:“毕竟国事为重。不过,想要王皇后有什么好心情,就不用指望了。我们都得打起精神,据说,今天的仪式结束后,慕容镇为将,会率领五千俱装甲骑随大军南下,都是慕容氏十三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的宗室贵族和各部首领,每个人带三个亲兵护卫。而慕容超和其后宫妃嫔,以及这些宗室贵族的家人,则是由王皇后带领,回建康居住,而给他们赐居的宅第这些,已经在安排了。”
刘敬宣的眉头一皱:“这就是说,这些鲜卑贵族跟我们出征,而他们的家属,以及慕容超,则回京成为人质了?”
孙处点了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原来听说是兰姐统领这些人随军,但现在又说是慕容镇,恐怕…………”
向弥沉声道:“恐怕大嫂要留在这广固,去看管带领那些慕容氏部落的族人了,不会跟着寄奴哥回去了吧。”
刘敬宣叹了口气:“我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王皇后闹着要回建康,又连夜留下了,看来,寄奴作了让步,而胖子去传达了这层意思,才算达成一致。原来我还以为会让我留守青州,但现在看来,我也不会留在这里了。”
孙处微微一愣:“这青州刺史,舍你阿寿哥还能有谁啊?无论是对这里的熟悉,还是这次立下的大功,你都是当之无愧的首任青州刺史才是。”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投向了在另一边的队列中段的羊穆之,嘴角微微一勾:“羊穆之虽然也是不错的人选,但毕竟比你还是差了不少,要当这一个大州的刺史,恐怕,还差了点意思。”
向弥摇了摇头:“这些事情,寄奴哥和胖子应该已经反复讨论过了,我们只要遵照着执行就是,今天大家啥也不要多想,好好的喝上寄奴哥和大嫂的喜酒,然后,准备回师平叛就是。”
孙处跟着笑道:“这倒也是,咱们都是武夫军汉,这些政事,不需要烦神太多,苦战一年了,终于今天敌军投降胜利,借着寄奴哥大婚的由头,我们也可以好好地大吃大醉一回,然后回去再战妖贼,给无忌哥他们报仇雪恨!”
说到这里,他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消散,满脸都是杀气。
向弥拍着刘敬宣的肩膀:“就是,阿寿哥,你的最好位置应该是在沙场之上,要你冲锋陷阵的地方还多呢。今天我陪你喝个痛快。”
刘敬宣的脸上闪过一丝难言的神色,说道:“一路之上,我们有的是喝酒的机会,不急在今天,先等这场婚礼能顺利完成吧,不知为何,我今天总感觉心跳的不太正常,上次这样,还是…………”
说到这里,他收住了嘴,没往下说。
孙处微微一愣:“今天还能有什么意外发生吗?这都投降了啊。而且连械都缴了,难不成这些鲜卑人还能反悔?就算他们想反悔,有兰姐在,也由不得他们乱来吧。”
刘敬宣叹了口气:“我也说不上来,但总归感觉就是不太对劲,按理说两国两军几十万人能放下仇恨,结束战争,还有一场大婚,这应该是高兴的事,但我就是高兴不起来,就连寄奴,现在也没身着婚装,你看他象个新郎官吗?”
向弥笑了起来:“这就是你阿寿哥不懂了啊,先受降,后成婚,胖子都跟我说了这个流程啦,而原来要他们交出的两千多人,也会在完成仪式后宣布赦免,为这场大婚冲个喜庆,以示放下恩怨,和平解决,我想,在那之后,婚礼就会顺利进行的。”
刘敬宣长舒了一口气:“但愿是我多虑了,不过不管怎么说,现在你我甲胃在身,还不能放松,对面的那些俱装甲骑和贺兰氏的部众,也随时有攻击我们的可能,我们还是得外松内紧,随时做好战斗的准备,别脑子里只剩下吃,跟死胖子一样。”
向弥哈哈一笑:“胖子只是表面上在吃,其实他脑子转的比谁都快,你看他那小眼睛眯成线,但却是在观察我们每个人呢。你放心吧,一切都在他的掌握和算计之中呢。”
刘敬宣点了点头:“那现在,就看慕容兰何时带领两千多人出来受降了,还有就是黑袍…………”
孙处恨恨地说道:“这个杀千刀的老贼,不能让他就这么好死,押回建康之后,一定要把他千刀万剐,这才能对得起给他祸害的人。”
向弥突然嚷了起来:“快看,出来了,他们出来了!”
众人全都循声看去,只见刚才还如长龙一样出来投降缴械的军士们,已经很久不再走出城门了,内城的城上城下,响起了一阵骚动,刚才军人出城时的胡笳和手鼓之声,已经消失不见,而轻声的吟唱之歌,则是响彻城门内外,这一瞬间,几乎以十万计的鲜卑人,都唱起了阿干之歌,而在歌声之中,身着一系白色囚衣的妇孺,则是成群结队,从城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