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方明一边揉着鼻子,一边皱眉道:“怎么回事啊,耸夫,你怎么身上抹了这些臭泥,是想要在河边打伏击吗,还是…………”
傅弘之突然脸色大变,猛地一扭头,看向了身后的大旗,几乎要一口血喷出来,他一下子跳下了车,大吼道:“快传令,所有人马上撤退,快,现在就撤!”
姚耸夫长舒了一口气:“还是你弘之哥反应及时,这都让你看出来了啊。”
傅弘之咬了咬牙,猛地一拍脑袋:“我一时情急,竟然忘了火攻这回事,是道规哥让伱这样准备了,赶来救我们的吧。”
裴方明也明白了过来,脸色惨白:“糟糕,居然忘了这一层,要是给妖贼火攻了,我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啊。”
姚耸夫点了点头,沉声道:“道规哥要我传令,马上放弃这北侧的七个方阵,退到中央,我的两千中军重甲步兵,已经在赶来,等我们撤回后,他们应该正好是在布阵,这些大车不要了,所有人马上撤离,不能损失兵力!”
傅弘之看着裴方明,沉声道:“快,让大家骑马撤离,没有马的就狂奔,不用管什么阵形,全部到中央的预备防线列队,到那边再重整。”
裴方明还是有些不太甘心:“妖贼,妖贼真的会火攻吗?我看他们没有用火器来进攻啊,还有,我们这样直接撤离,不分建制,会不会造成溃散呢?”
傅弘之急得一跺脚:“这时候管不了这么多,一旦火攻,火借这风势,转眼之间我们这上千战士就葬身火海了。快下令吧,跑到中央,再按溃散后的重组,重新整队,有耸夫兄弟的这些援军稳住阵型,我们还有时间。”
裴方明咬了咬牙,吹起了号角,那是连续,急促的军号,所有刚刚跳上战车的将士们,脸色大变,满面疑虑,却是在如山的军令之下,不敢有任何的迟疑,几乎全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跳下了战车,转身后方跑去,即使是训练有素的北府军将士们,在这种全线紧急撤离,落后者军法从事的严令之下,也不可避免地有些慌乱,甚至有些人互相撞到了一起,还有两三个人抢一匹马的情况,若是此时敌军趁机进攻,后果真的不堪设想啊。
傅弘之咬了咬牙:“不行,现在太混乱了,方明,你马上去组织一下大家有序撤离,我这里五十名亲卫,留在这里争取时间,耸夫,你也快回去吧。”
姚耸夫摇了摇头:“你不走,我也不走,我这身河泥不是白抹的,就是为了应对这种事。方明,你快撤,只有你走了,我们才能离开。”
裴方明叹了口气,行了个军礼:“弘之哥,耸夫兄弟,保重,你们一定要回来,我在后面等你们!”
他说着,一招手,身边的十余个亲卫纷纷向着七个方阵的后方奔去,开始组织起有序的撤离,而只有这个突在最前面的方阵,还有五十多名军士,与傅弘之一起登车挽弓,伏在了车上。
傅弘之这会儿和姚耸夫趴在了一辆车上,面前是一人多高的盾牌,姚耸夫笑着一指自己的身上:“新鲜的河泥,昨天刚打的,要不要给你也抹点?”
傅弘之微微一笑:“耸夫,我真得感谢你,要不是你来,我犯下这样的错误,万一给妖贼这样火攻,我死也就罢了,可是这数千将士,都要受我的连累,而整个前军,也会因此崩溃,甚至这场仗,都可能要输了。你可真的是救了我,救了全军呢。”
姚耸夫笑着摆了摆手:“这有什么好谢的,我们是同袍嘛,就得是互相关照,互相帮忙才是。”
傅弘之收起了笑容,沉声道:“我们现在很危险,只有五十人在这里,而敌军要冲锋的,可是有千人以上,还有总坛红衣剑士,如果他们是火攻,反而是好事,即使我们在这里全死了,但火势浓烈,他们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攻进来,我们的兄弟有撤离的时间,就怕…………”
姚耸夫跟着抢道:“就怕他们直接就这样杀过来,不火攻了,现在我们这种情况,是要组织才能有序撤退,敌前这样退兵,给追杀的话,那必然全军崩溃,是吧。”
傅弘之叹了口气:“正是如此,所以我们得在这里坚持,如果我是妖贼大将,刚才我们阵容响起的这种号角,他也会听到,也会知道这是紧急撤离的号角,不管他是不是真的相信,都应该会发起一波试探性的攻击。”
姚耸夫咬了咬牙:“我们人少,不可能再有大量的弓箭射击了,难道,要杀出去跟他们拼了吗?”
傅弘之正色道:“他们如果是千余人一起上,那我们没有别的办法,只有远了射,近了打,跟他们拼了,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可如果他们还是小股部队过来试探,那我们也许可以尝试出去跟他们打一打。”
姚耸夫哈哈一笑:“明白了,就是说,等妖贼摸到近前,咱们再出手,是吗?”
傅弘之正要开口,只听“呜”“呜”地一阵破空之声,飞槊和短矛,带着强烈的呼啸之声,撕裂空气,直奔这里而来,二人连忙矮下了身子,直接伏在车上,只听到面前的木排发出一阵爆裂之声,两根肉眼可见的飞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