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棠梨在被窝里挪了挪,发出窸窣的细响,声音很低:“要不我和你换一张床睡吧?你千里迢迢过来睡折叠床,不太好。”
“原来你也知道不太好?”顾翊声音里夹了笑意。
段棠梨捂在被子里的脸有点红:“是你非要住在这里的,本来我们都可以睡上好床!”
他仍是笑着,嗓音低得温柔:“开玩笑的,我很好。”
段棠梨没有话可说了,那种悸动的感觉缓和了一些,但是仍然不见消停。
是该归因于这房间放了一顶九亿元的皇后头冠,还是该归因于这房间住了一个为她一掷千金的男人?
在她胡思乱想之际,那边床褥翕动,顾翊沉着嗓说:“你要是睡不着,我们可以做点什么。”
段棠梨睁大眼睛,胡思乱想更加不可遏制。
指尖攥紧被子,她提醒他:“你刚刚说好了睡折叠床的。”
“你在想什么?”顾翊轻笑了一下,有点坏心眼,“我是说,我们可以去喝一杯什么,或者去楼顶吹吹风。”
“哦……”段棠梨声音心虚地低下去,为自己把他设想得太不堪而感到尴尬。
“去吗?”他的嗓音在黑暗里显得格外醇厚,邀约时别有醉人的魔力,“今晚是个晴天,有月亮。”
她想说该早点睡,明天还要去《梦幻人生》的片场观摩学习,但是怎么都拒绝不了月亮。
“就去一小会儿。”段棠梨折了个中。
她又拧亮顶灯,下床拿了一套衣裤去浴室换上。
顾翊已经在隔间换好衣服,余量大一些的白衬衫和靛蓝色长裤,没有那么正式的感觉,适合夜晚去吹风看月亮。
他斜倚在隔间的门边,看她换了一套和昨天相似的衣服,oversize的蓝白条纹衬衫配百慕大短裤,很飒气的感觉,与平时女明星的观感不一样。
他随口说了一句:“很少看你穿这样的裤子。”
段棠梨将衬衫衣角掖了一半到裤腰里,悠悠说:“我没有带裙子过来。这边天气炎热,在片场要跑上跑下的,这样穿方便工作。”
她抬头看他,说了一句好似不相关的话:“你知道吗?以前在美国,女性是不能穿裤子的,后来经过斗争才争取到穿裤子的权利。”
她笑笑说:“我不是只穿裙子的。”
顾翊微微眯眼,她这是在说,自己不是只会穿漂亮裙子的花瓶,她需要工作,有很多要穿裤子的时刻。而这一切,也是她为自己争取而来的。
“嗯,你这样穿也很好看。”顾翊赞赏道。
他说得很真心实意,不是男人惯常敷衍女人的那种语气。
段棠梨唇角扬了扬。很平常的一句话,像是在商场试衣时男朋友会说的那种话,正确而无用,她却莫名心悦,不比收到九亿元皇后头冠的感觉逊色。
两个人乘坐VIP专梯抵达顶楼。凌晨一点多,两百米高楼之上空无一人,暮夏夜晚清风温柔吹过发梢。
漫步在无遮无碍的月光之中,段棠梨露在百慕大短裤下的一双纤腿白得洗亮。
楼顶被顾翊包下来了,私人直升机停泊在场地中央,月光把铁灰色的机身照得透亮,像一只酣息绵绵的巨兽。
不是满月的日子,也难得月色这样好。
让人想起初见的那个夜晚,君斯坦大酒店九十九楼的月色也这样好。不知那时怎么那么轻易答应同他协议结婚,也不知今晚为什么要一起漫步在月下。
她跟他做过太多莫名其妙的事,剪不断,理还乱。
段棠梨脚步略一顿,想起来问:“怎么想到去港城拍珠宝?”
“助理建议的,”顾翊不瞒她,把周戬的话原原本本复述,“他说女人都会喜欢。”
段棠梨歪了歪脑袋:“为什么要我喜欢?”
顾翊缓缓说:“两手空空的话,我不知道找什么理由来见你。”
最后他找的这个理由可真贵重。
“你可以说来考察我的工作进度,你是《再生花》的投资人,我是导演,这理由很正当。”她帮他想了个更好的理由。
顾翊说:“太正经了。”
段棠梨脚步微顿。那他想的是什么不正经的?
顾翊淡笑:“用这个理由,怎么约你来月下散步?”
晚风忽而停住,月光聚焦到两人肩头,清澈水色洒了一地。这一霎氛围暧昧得太明显,是他刻意制造,是他早有预谋。
段棠梨忽然想到名为「嘲」的私人会所里,那杯叫情定风城的Mocktail。没有一滴酒精,让人清醒着沦陷。
今晚的月色是一杯情定风城。
两个人在楼顶兜了一圈,段棠梨有点疲累了,坐到栏杆边的长椅上。平常不作为停机坪使用时,这里是有一块水吧区域的。
顾翊侧过身问:“累了?”
段棠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