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除了精神异常亢奋的刘老爹一晚没睡外,还有心里装着事睡不着的刘兰。
她背对着刘桃,心里想着刚刚刘老爹和陈氏的谈话,
打出生起,类似的话就伴随她成长,那种不被疼爱的,漠视的态度,让她不止一次想,如果当初没有出生就好了。
黑夜里有什么东西似乎在悄然生长。
然而等到黎明升起,一起仿佛又同平常一般。
接下来的日子依旧跟之前一样,刘桃每日都去镇上卖甜水,刘贵也跟村里的人一起在镇上找了个活儿。
虽都是在镇上,但每日里两父女基本上没有一起出过门。
一则刘贵走得早,二则两人并没有什么话说,往往说不到两句,刘贵就忍不住开始说教。
刘桃自然不爱听他那套,宁愿每日晚点出门也不愿跟他一起。
刘贵心里很郁闷,尤其是在看到女儿能挣这么多钱后,再加上刘桃拒绝他们给她订的亲事。
他感觉自己越来越不能掌控住自己这个女儿,这让他觉得自己的权威被挑战了,以至于时不时就要上说两句,以此证明他的人生经验才是对的。
但是这样的机会少之又少,直到随着天气转凉,刘桃的甜水摊生意越来越不好的时候,刘老爹才有借口开始阴阳怪气起来。
每日一回家首先第一句话就是问她挣了多少钱。
在得知她挣得越来越少时,毫不留情打击起她,甚至开始催促她嫁人。
若不是刘桃经历过一世,可能还真就听了刘老爹的话回来嫁人了。
但是生意就是这样,有赚有赔,怎么可能什么好事都让你赶上呢?
况且天气冷了,她本来就打算换种吃食去卖,最近也开始慢慢买食材了。
但是刘老爹可不管你这些,在他看来,赚不到钱就没有反对的权利,尽管这两个月的刘桃交给家里不下十两银子。
但也仅限于刘老爹对她态度稍微好了那么一点。
这天,刘桃决定最后再卖一次甜水就换成其它热的吃食。
到镇上后,预想得到的惨淡,刘桃并没有太过沮丧。
可谁知道,她还没来得及再做其他打算,家里已经闹翻天了。
“都怪你,好好的你打她干嘛!”陈氏抹着眼泪看着床上浑身湿漉漉的小女儿,心里痛极了。
“谁让她偷东西。”刘贵有些底气不足,但是还是不认为自己有错。
小小年纪就偷鸡摸狗,长大了还了得!
陈氏哭的不能自已,却又无能为力。
“她肚子饿,吃两个鸡蛋怎么了?”
刘贵闻言不再吭声,显然他也知道他做得有些过了。
事情要从早饭说起,虽然现在刘桃有给陈氏一些钱家用,但是家里生活水平依旧没有提高,每天依旧是那些饭菜。
本来就长身体的时候,刘兰每天还没到中午就饿了,这天也不过是饿得实在不行,趁陈氏和刘贵不在家,拿了两个鸡蛋煮来吃。
谁知道这一幕就被刘贵看到了,不由分说,抓住就是一顿打。
刘兰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气,就跳河了。
也得亏现在天气热,旁边还有几个大人,这才没出什么事,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送回来一直昏迷不醒。
直到刘桃回来,得知一切事情来龙去脉后,才送去了镇上医馆。
看着昏迷的三妹,刘桃想起了上辈子的自己,其实那时候家里虽然真的很穷,但是实际上给她治病的钱还是有的,无非就是觉得不值得,治好了也没什么用。
可她三妹还这么年轻,她爹娘怎么舍得?
刚刚她回去的时候就看到她爹她娘一个坐在门口抽烟,一个在屋里哭。
她进去一看,刘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当下还以为刘兰已经死了。
谁知道根本没有死,只是昏迷不醒,但她们都没有想过要带她去看大夫。
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故意,总之刘桃重生回来原本对这个家的期望一下变成了零。
她这才醒悟过来,原来女儿的命在他们心里是这么不值钱。
这天晚上她独自一个人背着刘兰从村子里徒步走到了镇上。
刘兰很轻,背在背上仿佛没有任何重量。
但半个多小时的路程依旧让刘桃有些吃力,她在路上一直跟刘兰打气,让她坚持住。
她特别害怕她一不留神,刘兰就走了,她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镇上,刘桃一家一家的敲门,直到一个好心的老大夫收留了她们。
大夫仔细检查了一下刘兰的身体,摇了摇头道:“恕老夫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