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那晚与坂田银时的交流后,已经过去了一周。
按着登势婆婆所说,要给他一些时间。
坂田银时是个十分守诺的人。
这种守诺体现在他的行动力上。
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迅速找到了工作,据本人所说,是一位好心的工厂长收留了他。
他认真干了好几天的活,据说薪水也不错。
“哈,至少比以前只有出账没有进账强多了。”
这是登势婆婆在听到我的转述后的评价。
不安定的流浪猫暂且安定了下来。
不放心的老板娘也稍微放心了下来。
一切看起来都恢复到平和的日常。
——除了我这里。
我托着脑袋翻阅着手掌下的文件,慢悠悠打了个哈欠。
炎炎夏季的下午。
正是急需空调、刨冰、冰镇啤酒、恐怖片这些名词专属的时节。
自然,也是休憩的好时期。
要将房间的温度控制得恰到好处,枕头不能太高也不太低,睡前的姿势也不能太压迫呼吸——总之是注意着这样自己能想到的每个细节,保证好好睡上一觉……呼。
就这么想着的期间,我脑袋一点,枕着发硬的桌面,直接睡死过去。
想要好好得睡上一觉。
半清醒半沉沦的意识却偏偏无法达成这种小小的愿望。
我很明确自己如今还有几分清明,但是大脑似乎已经开始擅自做主,逐渐在大脑内交织成模糊的画面和音色。
梦境这种存在,似乎在最近变得越发越频繁起来。
有重复的,也有新鲜的。
就像是现在这样——
…
…
呈现于脑海之中的,是一片广阔又寂寥的地下空间。
齐聚一堂的民众正在这里手举着高燃的火把,低声齐唱着什么,人声逐渐变多,犹如吟唱呼唤那般,他们纷纷伸出手来,像是想要寻求救赎,又像是要将眼前的存在从高处拉下去。
他们的手指碰过我脚边的台阶,却又很快被无形的屏障拒之在外。
歌声逐渐变成歇斯底里的呐喊声。
如果说最初只是祷告,那么现在就是哭嚎。
他们来过。
他们离去。
而我见证着他们或嘶吼或狂笑的姿态。
所以结局显然易见。
那些尖锐的声音忽然消失了。
我这样想着,看了一会,又很快闭上眼睛。
四周顿时变得死一般的寂静。
寂静到叫人有些不安。
等我抬起眼帘。
映入眼底的,是触目惊心的猩红。
混合着肉末的血,浓稠得像是汤汁,再被无形的手精心雕琢成一朵朵张扬静默,形态各异的血肉之花。
生命的全部意义仿佛被倾注在短短的一瞬观赏品中。
哀怜又可笑。
我不为所动地作壁上观,又很快在下一次时间的流逝中,再次闭上了眼。
这次,我没有选择再醒来。
或者说是放弃所有苏醒的机会。
亦如被掩埋的亡者,手指动弹的权利被剥夺,唇齿启合的颤动被吞没。
不知身处何处。
不知时光流逝。
五感近乎丧失的情况下,就这样任由自己被无声无息的时间磨砺。
也就在这样的环境,我似乎有感受到了什么。
有人带着不紧不慢的步伐靠拢了。
那是——
“啪。”
抬起手臂,最先回馈于身体的,却是自己将什么东西从手边推下去的感觉。我从堆满文件的案台上缓缓抬起头,还沉浸在睡梦中的意识在看到被自己打翻在地上的水杯时,我终于也是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虽说平时很注意睡眠的方式,不过这不代表睡意上来什么都能顾忌得到……嗯?
我刚准备腾出手去将东西捡起来,接着就通过余光注意到门口正站着某个人。
是火童。
他双手环胸而立,看来是目睹了全程,直到和我对上视线时才把那副看好戏的表情立即收起来,转而脸不红心不跳地向对我打招呼。
“下午好,千城大人。”
“……啊,好。”
尽管睡眠质量不怎么好,但是难得小睡一会的机会被直接剥夺,这让我还是感觉有些不悦。
我打了个哈欠,瞥了眼站在外面的式神,说,“那么,火童小朋友。既然被你看见了,这榻榻米就交给你来洗了?”
火童:“……”
火童:“稍等一下,千城大人,把自己的过错丢给别人处理不是一个称